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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六


從前,顓頊氏有三個兒子,死後都成了使人生病的惡鬼:一個居住在長江裡,是傳播瘧疾的瘧鬼,一個居住在若水中,是魍魎鬼;一個居住在人們的屋子裡,善於驚嚇小孩,是小鬼。於是帝王在正月裡命令方相氏舉行廟會,來驅趕傳播疾病的惡鬼。


輓歌,是喪家的音樂,是手握牽引靈車繩索的人一起合唱的歌。輓歌的歌辭有《薤露》、《蒿里》二章,是漢代田橫的門客寫的。當時田橫自殺,門客哀悼他,就悲哀地唱起來了。歌辭的意思是說人就像薤上的露水,容易曬乾滅亡,又以為人死了靈魂回歸到泰山南邊的蒿里。所以有這兩章。


阮瞻,字千里,一向持無鬼論,沒有人能難倒他。他經常自吹這種理論足夠用來辨別糾正有關陰間和陽間的錯誤說法。忽然有一個客人通報了姓名來拜見阮瞻,寒暄完畢,聊且辯論起事物的是非、道理。那客人很有口才,阮瞻和他談了好久,講到有關鬼神的事情,折騰得很苦。結果那客人理屈詞窮了,卻板起面孔說:「鬼神是古今聖人賢士都傳揚的,您怎麼能標新立異偏要說沒有呢?就拿我來說,便是個鬼。」於是客人就變成鬼樣,一會兒便消失了。阮瞻沉默了,心情面色很不好。過了一年多,他就病死了。


吳興郡的施續,是尋陽郡的大將,善於言談議論。他有個學生,也很有論列是非的學識,曾經持無鬼論。忽然有一個身穿黑衣白領的客人來和他一起談論,於是就談到鬼神的事。太陽歪西了,那客人理屈辭窮了,就說:「您很會說,但理由卻不充分。我就是鬼,您憑什麼說沒有呢?」學生問:「你這鬼為什麼而來?」鬼回答說:「我受到委派來抓您,時間最後只能拖到明天吃飯的時候。」這學生苦苦哀求。鬼便問道:「是否有人長得像您?」學生說:「施續手下有個都督,和我長得很相像。」學生便帶著鬼一起去了,和都督面對面坐著。鬼的手裡拿出一把鐵鑿子,大約有一尺多長,把它安放在都督的頭上後,便舉起捶子打這鐵鑿。都督說:「我頭上感到稍微有點疼痛。」接著疼痛加劇,一頓飯的工夫就死了。


蔣濟,字子通,楚國平阿縣人。他在魏國做官,任領軍將軍。他妻子夢見死去的兒子哭著對她說:「死和生真是兩個世界。我活著的時候是將相的子孫,現在在陰間卻只是個泰山縣的差役,勞累困苦,不能再說了。現在太 廟西邊的歌手孫阿,被任命為泰山縣令,希望母親替我去告許當昌陵亭侯的父親,讓他去囑托孫阿,叫孫阿把我調到快樂的地方。」說完,母親忽然驚醒了。第二天他母親把這夢告訴了蔣濟,蔣濟說:「夢都是空的,不值得大驚小怪。」到了晚上,母親又夢見兒子說:「我來迎接新任的縣令孫阿,在太廟裡歇息。現在趁還沒出發之際,暫時可以回來一下。新任的縣令明天中午要出發了,到出發的時候事情煩多,我不能再回來了。所以和您就此永別了。父親脾氣倔強,很難使他醒悟,所以我獨自向您母親訴說。希望您再去開導開導父親,為什麼要這樣吝嗇時間不去孫阿那裡驗證一下呢?」於是就描述了孫阿的形狀,他對孫阿的描述非常詳盡。天亮後,母親又勸導蔣濟:「雖然說夢裡的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,但這個夢為什麼會這樣巧合?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吝嗇時間不去孫阿那裡驗證一下呢?」蔣濟就派人到太廟邊上去打聽查詢孫阿,果然找到了他,驗看他的長相,都和兒子說的一樣。蔣濟痛哭流涕他說:「我差一點辜負了我的兒子啊!」於是蔣濟就召見了孫阿,詳細地敘述了這件事情。孫阿並不怕自己將要死去,反而為自己能做泰山縣令而感到高興,他只怕蔣濟的話不確實,所以說:「如果正像將軍所說的那樣,實在是我的願望啊。不知道賢子想得到什麼官職?」蔣濟說:「隨便把什麼陰間的美差給他就行了。」孫阿說:「我立即就按您的吩咐去辦。」蔣濟就優厚地獎賞了他。說完,就打發孫阿回去。蔣濟想快一點知道這事的結果,便從他的領軍將軍府門直到太廟邊,每十步安置一個人,用來傳遞消息。上午八點鐘左右,傳言說孫阿心口疼痛,十點鐘左右傳言說孫阿的心痛加劇,到中午傳言說孫阿死了。蔣濟說:「我雖然傷心我兒子的不幸,但也為他死後還有知覺而感到高興。」過了一個多月,兒子又來托夢了,他告訴母親說:「我已經調任錄事參軍了。」


漢代不其縣內有座孤竹城,它是古代孤竹君的封國。漢靈帝光和元年(公元178 年),遼西郡的人看見遼河中漂浮著一口棺材,想要砍破它。棺村裡的人對他們說:「我是伯夷的弟弟孤竹君。海水沖壞了我的棺材外套,因此我漂流在遼河中。你們砍我的棺材又是為了什麼呢?」人們害怕了,不敢再砍它了,因而給孤竹君建造了廟宇並祭祀他。官吏百姓之中有想打開棺材看一下孤竹君的,都沒有生病便死了。


溫序,字公次,太原郡祁縣人氏,任護軍校尉。有一次,他巡視部屬來到隴西郡,被隗囂的部將劫持,這些強盜想要他投降。溫序十分憤怒,使用符節擊殺他們。強盜們奔上去想殺死溫序,荀宇阻止他們說:「有節操的人要為氣節而死。」說完就賜給溫序一把寶劍,叫他自殺。溫序接過劍,把胡須銜在嘴裡,歎息說:「別讓泥土把我的鬍鬚搞髒了。」於是就拿起劍自刎而死。皇帝愛憐他,把他的屍體送到洛陽城邊埋葬了,並給他修築了墳墓。他的大兒子溫壽,是印平侯,曾夢見溫序告訴他說:「我長時間呆在外地,十分想念家鄉。」溫壽就辭去了官職,上書乞求將父親的屍骨遷葬到老家去, 皇帝批准了他的請求。


漢代南陽郡人文穎,字叔長,建安年間(公元196 年——220 年)任甘陵府丞。有一次他路過邊界停下來過夜,半夜三更時分,夢見一個人跪在面前說:「過去我的父親把我埋葬在這裡,但是河水流過來湧進了我的墳墓,我的棺材被淹了,有一半老泡在水裡,而我也沒有什麼辦法能自己取暖。聽見您來到這兒,所以來依靠您。想委屈您明天暫時停留片刻,希望您把棺材搬遷到高爽乾燥的地方去。」這個說話的鬼還揭開衣裳給文穎看,的確都浸濕了。文穎心裡感到很淒涼,當即醒了過來,就把這夢告訴了身邊的人。身邊人說:「夢都是空的,哪裡值得您大驚小怪的?」文穎就又睡了。他一睡著便又夢見了這個鬼,對文穎說:「我把我的困苦告訴了您,怎麼不哀憐我呢?」文穎在夢中問道:「您是誰?」鬼回答說:「我本來是趙國人,今天屬於汪芒國的神管轄。」文穎說:「您的棺材現在在什麼地方?」鬼回答說:「很近,就在您帳篷北邊十幾步,河邊枯楊樹下面,就是我的棺材。天就要亮了,我不能再見到您了,您一定要把這事放在心上。」文穎回答說:「好的。」一下子就又醒了。天亮以後該出發了,文穎說:「雖然說夢裡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,但這個夢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白白?」他身邊的人說:「你為什麼要吝嗇這一點點時間,不去驗證一下呢?」文穎便立即起身,率領了十幾個人,帶著他們順著河流向上走,果然發現一棵乾枯的楊樹,便說:「就是這個地方了。」於是挖掘楊樹底下,沒有多少工夫,果然發現了棺材。棺材已腐爛得很厲害,有一半浸在水中。文穎對身邊的人說:「昨晚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你們,你們都說夢是空的。其實,社會上流傳的東西,是不可能沒有驗證的。這鬼的托夢便是個很好的說明啊。」於是就為這個鬼搬遷了棺材,埋葬好了才動身趕路。


漢朝九江郡人氏何敞任交州刺史時,有一次視察部屬來到蒼梧郡高要縣,夜裡留宿在鵠奔亭。還沒有到半夜,便有一個女子從樓下走出來,呼冤叫屈地對他說:「我姓蘇,名娥,字始珠,本來居住在廣信縣,是修裡人氏。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,又沒有哥哥弟弟,嫁給了本縣的施家,也是我的命薄,丈夫又死了,但還有各種各樣的絲織品一百二十匹,以及一名叫致富的婢女。我孤苦零丁,無依無靠,身體又瘦弱,不能自謀生計,所以想到鄰縣去賣掉這些絲織品。於是從本縣的一個男人王伯那裡租了一輛牛車,那牛車值一萬二千文錢,載了我和絲織品,叫致富牽了韁繩駕車,就在前年四月十日,來到這鵠奔亭外面。當時太陽已快下山,路上都沒人了,我不敢再前進,便到這裡留宿。致富突然腹痛,我便到亭長的住處去討一點茶水和火種。那亭長龔壽,卻手拿戈戟,來到車邊,問我說:『夫人從什麼地方來?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?丈夫在哪裡?為什麼單獨一個人趕路?』我回答說:『何必勞駕你問這些事情?』龔壽竟抓住我的胳膊說:『小伙子喜歡漂亮的姑娘,希望你能讓我樂 一下。』我十分害怕,不肯依從他。龔壽便拿起刀刺我的肋下,一刀刺進來我就馬上死了。他又刺致富,致富也死了。龔壽在樓下挖了坑,把我們合埋在裡邊,我在底下,我的婢女致富在上面。他取走了財物,殺了牛,燒了車,車軸上的鐵和牛骨,都藏在這亭樓東邊的空井裡。我雖然冤屈而死,但痛切地感到天高皇帝遠,實在沒有地方去控告申訴,所以便親自來投訴給您這賢明的刺史。」何敞說:「我現在想挖出你的屍體,用什麼來證明那是你的屍體呢?」那女子說:「我上下身都穿著白色的衣服,腳上穿著青絲鞋,還沒有腐爛。希望您以後能詢問一下我的鄉鄰,把我的屍骨歸葬到我死去的丈夫那裡。」何敞叫人把屍體挖了出來,果然是這樣。何敞於是趕著馬回到自己的官府,派遣差役逮捕犯人,拷問審訊以後,犯人們都服了罪。他又到廣信縣查問,也和蘇娥說的話相合。龔壽的父母兄弟,全部被逮捕入獄。何敞給朝廷所寫有關龔壽案的表文說:「按照通常的法律,殺人不致於全家被處死。但龔壽做了罪大惡極的事,家裡人卻隱瞞了好幾年,王法自然不能讓他們免受懲罰。而且,讓鬼神來申訴的事,千年也碰不上一次。所以我請求把他們都殺了,用來顯揚鬼魂的神靈,用來贊助鬼魂對惡人的懲罰。」皇帝批復同意何敞的意見。


濡須口有一條大船,船身沉沒在水中,水小的時候,它就露出來了。老人們說:「這是曹操的船。」曾經有一個漁夫,夜裡停宿在它的旁邊,把自己的船縛在這條大船上,只聽見那船上傳來吹奏竽笛、彈撥絲絃以及歌唱的聲音,又有非同尋常的香氣飄來。漁夫剛入睡,便夢見有人驅趕他說:「別靠近官家的歌妓。」傳說曹操載歌妓的船就沉在這裡,直到現在這條船還在這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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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羊祜五歲的時候,叫奶媽去取他玩過的金環。奶媽驚奇地說:「你過去並沒有這東西啊。」羊祜就到鄰居李家東牆邊的桑樹中,掏到了他要的金環。那李家的主人驚奇地說:「這是我死了的兒子所丟失的東西啊。你憑什麼拿走呢?」奶媽就詳細地說了這件事情的前後經過,李家的主人非常悲痛惋惜,當時的人都覺得羊祜不同尋常。

十二
漢朝末年,關中大亂,有人掘開西漢宮女的墳墓,宮女竟還活著。她出來後,就恢復得像過去一樣了。魏文帝的郭皇后愛憐她,就把她收到宮內,她常在郭皇后身邊侍候,皇后問她漢朝時皇宮內的事情,她說得清清楚楚,都很有頭緒。郭皇后逝世的時候,她哭得太悲傷了,因此便死了。
十三
曹魏的時候,太原有個人掘開墳墓撬開棺材,發現棺材中有一個活著的婦女。把她扶出來和她說話,的確是活人。於是就把她送到京城。問她原來的事情,她卻什麼也不知道。看看他墳上的樹木,大約有三十年了。不知道這個婦女是三十年一直活在地下呢?還是這一天忽然活過來,碰巧和掘墳的人相遇?

十四
晉代的杜錫,字世嘏,家裡的人把他埋葬時,他的婢女耽誤了沒能跑出墳墓。過了十多年,杜錫的妻子死了,家裡的人掘開墳墓合葬,而婢女還活著。他說:「那開始的時候好像是閉住了眼睛,過了一會兒就漸漸地醒了。」問她,她自己說不過才過了一二夜罷了。當初這婢女被埋葬時,有十五六歲。等到掘開墳墓時,她的姿質還像過去那樣。又活了十五六年,嫁人後還生了兒子。

十五
漢桓帝的馮貴妃病死了。漢靈帝時,有幾個賊掘她的墳,她已埋葬七十多年,但面色還是像過去那樣,只是肌膚稍微冷一些。這幾個賊便一起輪姦她,直到他們互相爭奪殘殺,然後這事才被發覺。後來竇太后一家被誅滅,想用馮貴妃作為祔祭。下邳縣陳球建議說:「我以為馮貴妃雖然是桓帝寵愛的妻子,但她的屍體被玷污了,不宜再與皇帝一起享受祭祀。」於是就用竇太后來作祔祭。

十六
吳國孫休在位的時候(公元258—264 年),守將們在廣陵發掘了很多墳墓,取那棺材板來修築城廓,被搞壞的墳墓很多。後來又發掘一座大墳,內有樓閣,門扇都靠門樞來轉動,可以打開,可以關閉,四周是供巡察用的道路,可以通馬車,它的高度可以供人騎馬。又鑄有銅人幾十個,身長五尺,都戴著大帽子,穿著紅袍,拿著寶劍,守衛排列在棺材的邊上。每個銅人背後的石壁上都刻著他們的官爵,有的刻著殿中將軍,有的刻著侍郎、常侍,好像是王侯的墳墓一樣。打開那棺材,棺中有一個人,頭髮已經花白了,衣帽華美,面色軀體象活人一樣。棺材中的雲母石有一尺左右厚,還用白玉壁三十枚襯墊在屍體底下。士兵們一起抬出死人,把他靠在墓壁上。有一塊玉,長一尺左右,形狀象冬爪,從死人的懷裡掉出來落到地上。死人的雙耳及鼻孔中,都有黃金,像棗子那麼大。

十七
漢代廣川王喜歡發掘墳墓。在發掘欒書的墳時,他的棺材明器,全都毀壞腐爛了,只有一隻白色的狐狸,看見人就驚慌地逃跑了。廣川王手下的人 去追趕它,沒追上,只是用戟刺傷了它的左腳。這天晚上,廣川王夢見一個男人,鬍鬚眉毛全白了,來對廣川王說:「為什麼要刺傷我的左腳?」說完便用手杖敲擊廣川王的左腳。廣川王感到腫脹疼痛,當即生了瘡,一直到死都沒有痊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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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五


秦始皇的時候,有個叫王道平的,是長安人。少年時代,他和本村人唐叔偕的女兒立誓結為夫婦。唐叔偕的女兒小名叫父喻,容貌和膚色都很美麗。不久,王道平應徵去打仗,流落在南方,九年不能回家。父喻的父母看到女兒已長大成人,就把她許配給劉祥做妻子,女兒因為與王道平訂婚時誓言很莊重,所以不肯改嫁。父母強迫她,她設法逃避,就嫁給了劉祥。這樣一直過了三年,她整天精神恍惚,悶悶不樂,常常思念王道於,悲忿愁怨極深,憂鬱地死了。父喻死後三年,王道平回到家中,就問鄰居:「這位姑娘在哪裡?」鄰居說:「這姑娘的心全在您身上,但遭到她父母親的的欺凌威逼,只好嫁給了劉祥。現在早已死了。」王道平問:「她的墳墓在什麼地方?」鄰居便把王道平帶到了基地。王道平痛哭失聲,連連呼喚著姑娘的名字,繞著墳墓哀痛萬分,設法控制自己。王道平祝願說:「我和你早向天地發誓,要廝守一輩子。哪裡料到被公家的事拖累,以致於使我們分離兩地,使你父母把你嫁給了劉祥。這樣做,既不合我們當初的心意,又使我們生死永別了。但是你如果有神靈的話,就讓我再看一下你生前的容貌。如果你沒有神靈,只好從此永別了。」說完,便又悲哀地抽泣著。不一會兒,那姑娘的魂從墳墓中出來,問道平:「你從什麼地方來?我們分別得很久了。我曾和您立誓結成夫妻,來度過這一輩子。後來我父母強迫我,我才嫁給了劉樣,已經過了三年。我日夜想您,以致於怨憤鬱結而死,讓冥間把我們隔開了。但是我想到您不忘舊情,再來求我安慰您,因此我想告訴您,我的身體並沒有損壞,可以重新活過來,再和您做夫妻。請您趕快挖開墳墓,撬開棺材,讓我出來就活了。」王道平仔細審察了她的話後,就打開墳墓棺蓋,撫摸察看那姑娘,她果然活了,於是就裝束打扮後跟著王道平回家了。她的丈夫(「其父」當作「其夫」)劉祥,聽見了這件事十分驚奇,使向州縣衙門申訴,要求領回父喻。州縣官員查看法律來斷案,卻沒有相應的條文,便把這情況寫下來上奏皇上。皇上把父喻斷給王道平做妻子。王道平活到一百三十歲。這實在是他的真心誠意貫通了天地,才得到這樣的報答。


普惠帝(「晉武帝」當作「晉惠帝」)的時候(公元290 年—306 年),河間郡有一對男女青年私下相愛,互相約好以後結婚。不久男的去服兵役了,好幾年沒回家,女家想把女兒改嫁。女兒不肯改嫁,父母親強迫她,她沒有辦法只好嫁走了,不久就病死了。她的男人服兵役回來,問這姑娘在什麼地方,他家裡的人就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了他。他於是來到姑娘的墳墓上,想對她大哭一場來傾瀉自己的悲哀,但還是表達不盡情思。於是就挖開墳墓橇開棺材,這姑娘立即復活了,他便把她背回了家。給她調養了幾天,這姑娘又恢復得像過去那樣。她的後夫聽說了,就去要求姑娘跟自己回家。那男人不肯還給他,對他說:「您的妻子已經死了,天底下哪裡聽說過死人可以復活 的呢?這是老天恩賜給我的女人,並不是您的妻子。」於是兩人去打官司。郡、縣的官吏部沒有辦法判決,就把這柱官司上交給朝廷的最高法官廷尉審理。秘書郎王導上奏說,「因為這男子精誠到了極點,感動了天地,所以這姑娘才死而復主。這是非同尋常的事情,不能用普通的禮法來斷案。我請求把這姑娘還給掘開墳墓的男子。」朝廷聽從了王導的處理意見。


漢獻帝建安年間(公元196 年—220 年),南陽郡有個賈偊,字文合,生病死了。當時有一個陰間小吏就把他的魂帶到泰山,判官查閱了生死簿,對這小吏說:「應該召來某某郡的文合,為什麼召來這個人?趕快把他送回去!」這時候太陽已下山了,於是賈文合的魂就到城外的樹下過夜。這時他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獨自一人走來,賈文合問道:「您好像是大戶人家的姑娘,為什麼還得步行?您姓什麼?名字又叫什麼?」姑娘說:「我是三河人氏,父親現任弋陽縣令。昨天我被陰府召來,今天卻可以重返陽間。現在碰上天黑,怕遭到行為不軌的指責。看您的容貌舉止,一定是個賢人,因此停留下來,想依靠您。」賈文合說:「我很欣賞您的想法,非常願意和您在今晚共享雲雨之樂。」姑娘說:「我曾聽母輩們說過,女子應該把有貞操不事二夫當作美德,把潔身清白當作名譽。」賈文合反覆和她說情,她始終沒有動搖自己的心意。天亮以後,兩人便各奔前程了。賈文合死了已經兩夜,開喪完畢就要入棺了,家裡的人卻看見他的臉上有了血色,摸摸他的心口,也稍微有點溫暖,一會兒他卻甦醒過來了。後來賈文合想要驗證一下他昨晚碰到的事情是否真實,就來到弋陽縣。他置備了名片,報上姓名拜見了縣令,便問縣令說:「您的女兒是否是死了卻又復活了?」他還詳細地敘述了那姑娘的天資品德與服飾打扮、以及他們談話的反復和始末。縣令進閨房問女兒,女兒說的話與賈文合說的全都相同。縣令大為震驚,讚歎不絕,最後便把這女兒許配給了賈文合。


漢獻帝建安四年(公元199 年)二月,武陵郡充縣的婦女李娥,年齡六十歲,生病死了,埋在城外已經十四天。李娥的隔壁鄰居有個叫蔡仲的,聽說李娥很富裕,以為棺材中一定有金銀珠寶作陪葬,於是就偷偷地挖開墳墓去盜取金銀珠寶。他用斧子去劈那棺材,才劈了幾下,便聽見李娥在棺材中說道:「蔡仲,你可要保住我的頭!」蔡仲驚慌失措,便連忙逃跑。但正好被縣衙的官吏看見,於是就被逮捕審訊。按照法律,蔡仲應該被處死示眾。李娥的兒子聽說母親活了,就來把母親接出棺材,攙著李娥回家去了。武陵太守聽說李娥死而復生,便召見了李娥,向她詢問事情的經過情形。李娥回答說:「聽說我是誤被那掌管生死的判官召去的,所以一到那兒就被放出來了。經過西門外,正巧碰見表兄劉伯文,我們驚訝地互相慰問,痛哭流涕,十分悲哀。我對他說:『伯文,我那天被誤召到這裡,今天才得放回。但我既不認路,又沒有能力隻身一人趕路,你能為我找個伴來麼?還有,我被召來,在這裡已經十多天了,身體又被家裡的人埋葬了,回家時應該從哪 裡走才能讓自己走出墳墓?』伯文說:『我得為你問一下。』他就馬上派了個守門的士兵去問戶曹:『判官那一天誤召了武陵郡的婦女李娥,今天她被放回。李娥在這裡已有好幾天了,屍體又肯定入棺埋葬了,應該怎麼辦才能出得棺材?還有,這婦女體質虛弱,難以一個人獨自行走,是否應該有個伴呢?她是我的表妹,希望您行個方便讓她能平安回去。』戶曹回答說:『現在武陵郡西面邊境上有個男子叫李黑,也被放回,可以讓他作伴。同時再叫李黑去拜訪李娥的隔壁鄰居蔡仲,叫他來挖開墳墓讓李娥出棺。』這樣我就可以出來了,於是使與伯文告別。伯文說:『我有封信,請你把它捎給我的兒子劉佗。』接著我就和李黑一起回來了。事情的經過情形就是這樣。」太守聽了這一席話,感慨地歎息說:「天下的事情真不可理解啊!」他就向朝廷上表陳情,認為:「蔡仲雖然挖了墳,卻是鬼神讓他幹的。他即使想不挖,那情勢也使他不得不這樣。所以,對他的盜墓,應該加以寬容饒恕。」皇帝詔書答覆說可以。太守想驗證一下李娥的話是否真實,就派遣騎兵到武陵郡西面邊境上去打聽查詢李黑,果然找到了他,與李娥所說的情況完全相合。李娥便把劉伯文的信送給了劉佗。劉倫認得那信紙。這是父親死亡時陪葬箱中的公文紙。紙上寫著的文字還在,但信卻不可理解。於是就請費長房來讀信。原來信中寫的是:「告訴佗兒我要跟著泰山府君出外巡視,該在八月八日中午時分,在武凌城南護城河邊稍作停留,你這時候一定得去。」到了那約定的日期,劉佗帶了全家老小在城南等父親。一會兒劉伯文果然來了。只聽見人馬喧鬧的聲音來到護城河,接著便聽見有人喊道:「劉佗,你來!你收到我讓李娥捎給你的信了嗎?」劉佗說:「已經收到了,所以我才來這裡。」伯文依次呼喚著全家老小,一一詢問他們的情況,真是悲痛欲絕,他說:「死和生是兩個世界,不能經常得到你們的消息。我死後,兒孫們竟長得這麼大了。」過了很久,他又對劉佗說:「明年春天會有大病流行,給你這一丸藥,用來塗在家門上,就可以避開明年的怪病了。」說罷他忽然走了,劉佗始終沒能看見他的形體。到明年春天,武陵郡果然大病流行,白天都可以見到鬼,只有劉伯文的家,鬼不敢去打擾。費長房仔細察看了那藥丸後說:「這是驅疫避邪之神方相的腦子啊。」


漢代陳留郡考城縣人氏史殉,字威明。他年輕的時候,曾患重病,臨死時,他對母親說:「我死了會再活過來。你埋我的時候,請拿一根竹竿豎在我的墳上,如果竹竿折斷了,就把我挖出來。」等他死了,母親就埋葬了他,按用他的吩咐栽了竹竿。七天後去察看,竹竿果然折斷了。母親就把他挖了出來,他已經活了,跑到井邊洗了個澡,便恢復得像過去一樣。後來他搭鄰居的船到下邳縣去賣鋤。沒有按時賣完,卻說要回家。人們不相信他,說:「哪有千里迢迢一下子就回家的呢?」他卻回答說:「我住一夜便回來。」大家就給家裡寫信要他帶來回信,以此作為驗證。他過了一夜便回來了,果然帶來了回信。考城縣的縣令江夏郡縣人賈和的姐姐病在家鄉,他急著想知道姐姐的情況,便請史姁前去看望她,考城縣到縣的路程遠達三千里,他過了兩夜就回來匯報了情況。


會稽郡的賀瑀,字彥琚,曾經染上疾病,神志昏迷不認識人了,只有心口還有點餘溫,死了三天,他卻又甦醒了。說:「陰間的差役把我帶上了天,我看見那兒有一座官暑。進了那深邃幽隱的密室,房中擺著多層架子,那架子的上層有印,中層有劍,他讓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。但是我個兒矮,手夠不著上層,就拿了把劍出了門。看門的人問我拿到了什麼,我說拿到了劍。看門人說,『真遺憾你沒拿到印,印可以指揮百神。劍只能指使土地神罷了。』」賀瑀的疾病痊癒後,果然有鬼來見,自稱是土地神。


戴洋,字國流,矣興郡長城縣人氏。年紀十二歲的時候,他病死了,過了五天又活了,他說:「我死的時候,天帝讓我當酒藏吏,授給我符篆,隨從都跟在我的大旗後面,將要登上蓬萊山、崑崙山、積石山、太室山、廬山、衡山等等。過了不久卻打發我回來了。」戴洋善於根據天象變化來預測吉凶,他知道吳國即將滅亡了,使推托自己有病而不去做官,回故鄉去了。走到瀨鄉,經過老子的祠廟,原來這裡都是戴洋過去死時被他使喚過的地方,只是現在已不能再見到過去的東西罷了。因而他就問守藏史應鳳說:「二十多年前,曾經有個人騎了馬向東走,經過老子的祠廟而不下馬,還沒有到達橋上,就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了。是否有這件事呢?」應鳳說有這件事。而應鳳詢問的事情,也多與戴洋所經歷的相同。


吳國臨海郡松陽縣人氏柳榮,跟著吳國相張悌來到揚州。柳榮病死在船中已兩天了,但士兵都已經上岸,沒有人去埋葬他。他忽然大叫道:「有人綁縛軍師!有人綁縛軍師!」這喊聲十分激越響亮,於是他就活了過來。別人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。柳榮說:「我登上天界來到北斗門邊,突然看見有人綁縛張悌,心中大吃一驚,不覺大叫道:『為什麼綁縛軍師!』那門邊的人對我很生氣,大聲斥責我,趕我走。我就十分恐懼,而嘴巴裡那殘餘的喊聲便不覺擴散出來了。」那一天張悌就陣亡了。柳榮到晉元帝的時候(公元317 年—322 年)還活著。


吳國富陽縣人氏馬勢的妻子,姓蔣。村裡人該病死的時候,蔣氏總是迷迷糊糊地要熟睡好幾天,看到那病人死了,然後才醒來。醒後她就把詳細情況告訴大家,家裡的人都不相信她。她告訴別人說:「某某病了,我想殺了他,可恨的是這強壯的靈魂很難殺死,所以他沒有馬上死去。我到他的家中,他家中的架子上有白米飯,還有幾種魚做的菜。我暫時到灶邊玩,他家的婢女竟無緣無故地來冒犯我,我就打了她的脊樑,使那婢女當場就昏死過去,過了好長時間才醒過來」。蔣氏的哥哥病了,有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叫她去殺 哥哥,她向那人請求,終於沒有下毒手。她醒來後就告訴哥哥說:「你會活著的。」


晉咸寧二年(公元276 年)十二月,琅邪郡的顏畿,字世都,得了疾病,到醫生張瑳那裡讓他治療,結果卻死在張家。顏畿的屍體入棺已有一段時間了,家裡人就來接喪,引路的魂旗總是纏住樹木解不開。人們都為此而感傷萬分。為棺材引路的人忽然跌倒在地,稱道顏畿的話說:「我的壽命還不應該死,只是因為服藥太多,損傷了我的五臟罷了。今天我會重新活過來,你們千萬別埋葬我啊。」他的父親拍著棺材向他祝告說:「如果你的命大,應當再重新活過來,難道不是你父母親十分願意的事?今天只是想讓你回家,不是去埋葬你啊。」那魂旗這才鬆開了。等到回到家中,他妻子便夢見他說:「我該復活了,你可趕快去打開棺材。」他妻子就把這話說了。那天晚上,他母親以及家裡的人又夢見他講這種話,於是大家就想撬開棺材,但父親不肯依從。他的弟弟顏含,當時年紀還輕,使感慨地說:「非同尋常的事情,從古就有了。現在神靈奇異到了這種地步,撬開棺材的悲傷,與不撬開棺材相比哪個更能違背他呢?」父母親聽從了顏含的話,就一起把棺材撬開了,果然有顏畿還活著的痕跡,他用手抓過棺材,所以指甲全都抓傷了,但呼吸很微弱,是死是活已經分辨不出來了。於是急忙用棉花吸了水滴到他口中,他能嚥下去,大家就馬上把他從棺材裡抬了出來。調養護理了幾個月,他的食量漸漸增加了,還能睜開眼睛張望,手腳也能彎曲伸展,只是不盡如人意罷了。不過,他還不能說話,需要吃什麼,只好托夢給家裡人。像這樣過了十多年,家裡的人因為供養護理他都忙不過來,所以不再能幹其他的事情了。於是顏含就完全不干人世間的各種事情,一個人專門來服侍供養他,顏含也因此而在州縣出了名。後來顏畿又變得衰弱了,病情更加惡化,最後還是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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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傳說在遠古時代,有一個大人出門遠行,家裡沒有其他的人,只有一個女兒。另外還有雄馬一匹,由女兒親自來餵養。女兒居住在偏僻閉塞的地方,十分思念她的父親,就和馬開玩笑說:「你能給我把父親接回家,我就嫁給你。」馬聽了這話,就掙斷了韁繩出門去了,逕直跑到她父親那裡。父親看見了馬又驚又喜,便拉過來騎了。馬望著它來時的方向,悲哀地嘶叫不停。父親說:「我這兒沒有什麼事情,這馬卻這樣哀叫,我家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呢?」他急忙騎著馬回了家。因為這畜生對主人有非同尋常的情誼,所以主人也優厚地加以飼養,但馬卻不肯吃料,每次看見那女兒進出,總是似喜似怒地踢蹄蹦跳,像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。 父親對這種情況感到很奇怪,就偷愉地詢問女兒。女兒便把與馬開玩笑的事一一告訴了父親,認為一定是因為這個緣故。父親說:「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,我怕它會玷污了我家的名聲。另外,你別再進進出出了。」於是父親埋伏在暗處用弓箭把馬射死了,並把馬皮剝下來曬在院子中。父親走了,女兒和鄰居家的姑娘在曬馬皮的地方玩耍,女兒用腳踢著那馬皮說:「你是畜生,還想娶人做媳婦嗎?結果招來了這屠殺剝皮,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呢?」話還來不及說完,那馬皮突然挺立起來,捲著女兒飛走了。鄰居家的姑娘又慌又怕,不敢救她,便跑去告訴她的父親。她父親回來,到處尋找,女兒已經出門失蹤了。後來過了幾天,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中找到了,但女兒和馬皮都變成了蠶,在樹上吐絲作繭,那蠶繭絲緒不亂,又厚又大,不同於通常的蠶繭。鄰近的婦女取這種蠶飼養,收入增加了好幾倍。因而人們把那棵樹命名為「桑」。「桑」,就是「喪」,是悼念死亡的意思。從此百姓爭著種植桑樹,現在用來養蠶的就是這種樹。平常所說的「桑蠶」,是古蠶中殘剩下來的一種。根據《天官》的說法,辰對應馬星。《蠶書》上說:「對應大火的那個月(指二月),就要浴蠶選種了。」這樣看來,那麼蠶和馬具有同一種元氣。《周禮》規定,校人(應作「馬質」)的職務是主管「禁止再次浴蠶選種」。鄭玄的註解說:「事物不能同時為大。禁止再次浴蠶選種,是因為怕它傷害了馬。」按照漢代的禮儀,皇后親自採桑,祭祀的蠶神叫做「菀窳婦人」、「寓氏公主」。公主,是對女子的尊稱,菀窳婦人,是第一個教老百姓養蠶的蠶神。所以現在社會上有人把蠶叫做女兒,這實是古代遺留下來的詞語啊。

十二
羿從西王母那裡求得了不死之藥,嫦娥偷了這藥飛奔到月亮上。她快要動身的時候,到巫婆有黃那裡占卜。有黃給她佔卦說:「吉利。嫁出去的妹妹輕快地飛翔,獨自一人將奔向西方。正好遇上天空陰暗無光,不要恐懼不要驚慌,以後將會無限興旺。」嫦娥於是棲身在月亮上。她就是那月亮上的蟾蜍。

十三
舌埵山,赤帝的女兒死在那裡,變成了怪草,它的葉子非常茂盛,它的花呈黃色,它的果實像兔絲。所以服食怪草的人,常常比別人嫵媚。

十四
營陽縣南邊一百多里,有座蘭巖山,峻峭挺撥,高達千丈。那山上曾經有一對鶴,白色的羽毛潔淨明亮,它們或飛翔,或棲息,總是日夜形影不離。人們互相傳說道:「從前有一對夫妻,隱居在這座山中幾百年,後來變成了一對白鶴,在這座山上來往不斷。忽然有一天,一隻鶴被人殺害了,剩下的那一隻鶴,一年到頭常常哀叫。直到今天那鶴鳴的回聲還震動著山谷,沒有誰能知道它究竟叫了多少年。」
十五
豫章郡新喻縣的一個男子,看見田間有六七個女子,都穿著羽毛做成的衣服。他不知道她們是鳥,就爬上前去,拿了其中一個女子脫下來的羽毛衣服,取來把它收藏了。接著就走近那幾隻變成了女子的鳥。那幾隻鳥各自飛跑了,只有一隻鳥不能飛走。這男子就娶了她當作妻子,一共生了三個女兒。她後來讓女兒去問父親,才知道那衣服藏在稻垛下,她找到衣服,便穿上飛跑了。後來她又來迎接三個女兒,女兒們也都飛走了。

十六
漢靈帝的時候(公元168 年—189 年),江夏郡黃氏的母親在浴盆中洗澡,過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起來,結果竟變成了鱉。婢女驚慌地奔走相告,但等到家裡的人趕來的時候,那鱉已經出門爬進了深水潭。後來它又經常出現,當初洗澡時插在頭上的一根銀釵,還在它的頭上。於是黃氏幾代人都不敢吃鱉肉。

十七
曹魏黃初年間(公元220 年—226 年),清河國宋士宗的母親,夏天在浴室中洗澡時,打發家裡的大人小孩全都出門,她獨自一個人在浴室中呆了很長時間。家裡的人不明白她的用意,就在牆洞中偷偷地看她,大家看不見人體,只看見浴盆的洗澡水中有一隻大鱉。於是大家就打開了這浴室的門,一家老小全部湧了進去,但那大鱉一點兒也不和他們接話。她洗澡前戴上去的銀釵,還在頭上。家裡的人都互相守護在她的周圍啼哭,對她一點辦法也沒有。看那大鱉的意思,是想求大家讓它出去,再也不能留在這兒了。大家看護她看了好幾天,便逐漸有點放鬆了,她便趁機溜出門外。她跑得很快,家裡的人追也追不上,於是她就鑽進了河中。過了幾天,她忽然回來了,還像平時那樣巡視了一下家裡的房屋,一句話也沒講就走了。當時的人勸宋士宗應該為她開喪服孝,宋士宗認為母親的形狀雖然變了,但她的生命還存在著,所以竟沒有為她辦喪事。這與江夏郡黃氏的母親是相似的。

十八
吳國孫皓寶鼎元年(公元266 年)六月廿九日,丹陽郡宣騫的母親已經八十歲了,也因為洗澡而變成了鱉。她的情況和黃氏的母親一樣。宣騫兄弟四人關上門守衛著她,還在廳堂上挖了個大坑,把水倒在裡面。這只鱉爬進坑中玩耍,在那一二天時間裡,常常伸著脖子向外探望。等到門稍微開了一點,她便像車輪似地滾了出去,縱身一跳,跳進了深水潭。於是就不再回來了。

十九
漢獻帝建安年間(公元196 年—220 年),東郡一個老百姓家發生怪事。 無緣無故地一隻甕會自己產生震動,發出鏗鏗鏗的聲音,好像有人在敲擊。盤子和案桌本來在面前,忽然之間便消失了。雞生了蛋,總是丟失。像這樣已經有好幾年了,人們非常厭惡這些事。於是就燒了很多美味佳餚,把它遮蓋好,放在一個房間裡,這個人便暗中潛伏在門背後,偷偷地伺候著。那怪物果然又來了,發出的聲音還是像過去那樣。這潛伏著的人一聽見這聲音就馬上把門關上,但在房間裡周旋了好半天,一點兒也沒看見什麼。於是這人就在暗中用棍子到處亂打,過了很長一段時間,才在牆角邊有什麼東西被打著了,接著便聽見呻吟的聲音說:「唉喲,哎喲,要死了!」開門一看,便發現一個老頭,大約有一百多歲,但說起話來卻一點兒也不相稱,他的容貌形狀很像野獸。於是就去打聽查詢,便在幾里以外找到了他的家,他家裡的人說:「他已失散了十多年。」家裡找到了他又悲哀又高興。過了一年多,家中又不見他回來了。聽說陳留郡的邊界上又出現象上面所說的那種怪事,當時的人都認為就是這個老頭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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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四


古時高陽氏的時候,有兩個同一母親生下來的人給成了夫妻,顓頊帝把他們流放到崆峒山邊的原野上,西人互相抱著死了。仙鳥用不死之草覆蓋了他們,七年後,這男女兩人長在同一個身體上,又活了,兩個頭,四隻手,四隻腳,這就是蒙雙氏。


高辛氏的時候,有個老年婦女住在王宮,患耳朵上的疾病已有一段時間了。醫生為她挑治,挑出一隻硬殼蟲,大小如同蠶繭。這老年婦女離開後,醫生把它放在瓠瓢中,再用盤子蓋住了它,不久這硬殼蟲就變成了一條狗,它身上的花紋有五種顏色,醫生便把它命名為「盤瓠」,並飼養它。當時戎吳部落十分強盛,屢次侵犯邊境,君王便派遣將軍去討伐,但總不能擒獲取勝。於是就向全國招募,如果有誰能取得戎吳將軍的首級,就賞金一千斤,分封給城邑一萬戶,還把國王的小女兒賜給他。後來盤瓠銜到一個人頭,叼到王宮門外。國王仔細察看,正是戎吳將軍的頭。國王問各位大臣:「對這件事怎麼處理呢?」各位大臣都說:「盤瓠是牲畜,不能給它做官,又不能給它娶妻。它雖然有功勞,也不要對它實施獎賞了。」國王的小女兒聽說了這件事,稟告國王說:「大王已經把我許諾給天下了。現在盤瓠叼著首級來了,為國家除去了禍害,這是上天使它獲得了這樣的成功,難道是狗的智慧和力量嗎?稱王的人看重諾言,稱霸的人講究信用,您不可以因為我輕微的身軀,而在天下人面前違背了公開的誓約,這是國家的災禍啊。」國王害怕了,因而聽從了她,讓小女兒跟從盤瓠。盤瓠帶著國王的女兒登上南山,山上草木茂盛,沒有人的行蹤。於是國王的女兒就脫去華貴的官廷服裝,梳成了奴僕的髮髻;穿上了便於用力幹活的衣服,跟隨著盤瓠登高山進深谷,最後在石洞中安居了下來。國王很悲傷,老是想念她,於是就派人前去察看尋覓,但老天總是颳風下雨,山嶺震動,雲層陰暗,去的人沒有一個能到達那裡。大概過了三年,國王的女兒便生了六個男孩和六個女孩。盤瓠死了以後,六對孩子自己互相結成配偶,成了夫妻。他們用樹皮紡織,用草籽的顏色來染色,喜歡穿象盤瓠毛色那樣有五種顏色的衣服,裁製的衣服都有尾巴。後來他們的母親回去了,把這一切告訴了國王,國王派出使者去迎接那幾個男女,這次老天也不再下雨了。這些人衣服色彩斑斕,說起話來含混難辨,吃喝的時候總是蹲著,喜歡山野而厭惡都市。國王順從他們的意願,賜給他們名山大澤,把他們稱為「蠻夷」。稱作蠻夷的這種人,外表看上去呆頭呆腦,實際上卻很聰慧機敏,他們安心於自己的鄉土風俗,看重舊有的道德習慣。因為他們從上天那裡稟受了特別的氣質,所以國王用不同平常的法律來對待他們:無論是種田的還是經商的,出入關隘都不需要交驗帛制憑證與符節,也不需要繳納租稅;凡是擁有城邑的君長,都賜給印信綬帶;他們的帽子用水獺皮做成,取義於他們和水獺一樣在江河中尋求食物。今天粱州、漢中郡、巴郡、蜀郡、武陵郡、長 沙郡、廬江郡的蠻夷,都是這樣。他們把米飯和魚肉混在一起,敲著木槽叫喊著,用這樣的方式來祭祀盤瓠,這種風俗一直流傳到今天。所以現在的人還說:「露著大腿,繫著短裙,是盤瓠的子孫。」


高麗國國王的隨身婢女懷孕了,國王要殺死她,婢女說:「有一團象雞蛋那樣大的氣體,從天上掉下來,所以我懷孕了。國王因此沒殺死她。後未她生了個孩子,被迫扔到了豬圈裡,豬用嘴巴向孩子哈氣,孩子被移致馬廄中,馬又向孩子哈氣,所以孩子能不死。而國王卻迷惑地以為這孩子是上帝的兒子,於是就叫他母親收養他,並給他取了個名字叫「東明」,經常叫他去放馬。東明善於射箭,國王怕他奪了自己的江山,於是想殺掉他。東明便逃跑了,向南逃到掩施水邊,用弓拍打水面,魚鱉便浮出水面架成橋,東明才得渡過河去。他過河後魚鱉散去,追兵便不能過河了。東明就在夫餘國建都稱王。


古代徐國的一個宮女,懷孕以後卻生下一個卵,她認為不吉利,就把它扔在河邊。有條狗名叫「鵠蒼」,把這卵叼了回去,就生了個兒子,這兒子就是徐嗣君。後來鵠蒼快死的時候,長出了角和九條尾巴,它其實是條黃龍,於是人們把它安葬在徐國的鄉間。現在在那裡還保留著狗的墳。


斗伯比的父親早就死了,他跟著母親回去,住在外公外婆的家裡。後來他長大了,便與妘子的女兒私通,生了子文。那妘子的妻子覺得女兒沒有出嫁就生兒子是很丟臉的事,就把子文丟在山裡。妘子到野外打獵,看見老虎給一個小孩餵奶,回家後就和妻子講了。妻子說:「這是我女兒與斗怕比私通而生下的小孩。我覺得很丟臉,就把他送到了山中。」妘子卻把他接了回來加以撫養,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斗伯比。楚國人因而稱呼子文做谷烏菟(楚國人把餵奶叫做谷,把老虎叫做烏菟),他做官一直做到楚國的令尹。


齊惠公的小妻蕭同叔子,被齊惠公睡了後懷孕了。因為她的地位卑賤,所以不敢說出來。她拿了一些柴草把頃公生在田野中,又不敢撫養他。有只野貓來餵奶,鸇鷹又來掩護他,有人看見了就把他收養起來,因而給他取名叫「無野」。這就是齊頃公。


袁玸,是羌族的豪傑。秦朝的時候,他被抓住當了奴隸,後來幸得逃跑。秦國人追趕他,情況十分緊迫,他就躲在洞穴中。秦國人用柴火扔進洞中燒 他,有個像老虎似的影像來給他遮蔽,所以他能不死。羌族的各個部落都認為池很神,所以推舉他當君主。後來羌族各個部落都十分強盛。


東漢時定襄太守竇奉的妻子生下兒子竇武,同時生下了一條蛇,竇奉就把蛇放到田野中。等到竇武長大後,在國內享有俊美的名聲。他母親死了後將要下葬,還沒有把棺材下到墓穴時,賓客們都聚集在一起,忽然有條大蛇從樹林的草叢中爬出來,逕宜來到棺材底下,盤在地上不停地低頭抬頭,用頭敲擊那棺材,鮮血眼淚一起流出來,樣子看上去十分哀痛,過了一會兒它就遊走了。當時的人知道這是竇家的吉兆。


晉懷帝永嘉年間(公元307 年—313 年),有位韓老太婆在田野中發現一個大卵,就把它拿回家孵化,便得到一個嬰兒,給他取了個名字叫「撅兒」。撅兒四歲的時候,劉淵因為修築平陽城老是不成功,所以就招募能築城的人。撅兒應募後,便變成了蛇,他在前面爬行,叫韓老太婆跟在他的後面撤上一些灰作為標記。他對韓老太婆說:「在撒灰的地方築城,城可以馬上築成。」結果就像他所說的那樣,把城築成了。劉淵覺得這條蛇很奇怪,就派人把它丟進了山洞中,蛇的尾巴還露出洞口幾寸,這派去的人便把尾巴斬斷了,忽然有股泉水從山洞中流出來,匯聚成一個水池,人們就把它命名為「金龍池」。


晉元帝永昌年間(公元322 年—323 年),暨陽縣人任谷,因為幹活累了而在樹下休息。忽然有一個人,穿著用羽毛編織成的衣服,走來姦污了任谷,過後卻又不知道這人到哪裡去了,任谷於是就懷孕了。妊期滿月將要分娩,那穿羽毛衣服的人又來了,他用刀刺破了任谷的下陰,取出一條小蛇就走了。任谷於是成了不能生育的閹人,到宮中自己陳述了這種情況,於是被留在宮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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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後由 恭野 於 2013-11-6 02:25 編輯

十一
臨沅具有家姓廖的,代代人部長壽。後來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了,子孫總是夭折。別人住到他們原來的住宅中,又代代長壽。這才知道這長壽是住宅所造成的,但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。後來懷疑是那井水呈紅色而造成的,於是就挖掘井的旁邊,得到古人埋在裡面的硃砂幾十斛。硃砂的汁流入了井裡,所以喝了井水能夠長壽。


十二 江南名叫「餘腹』的魚,傳說是過去吳王闔閭在長江中行進的時候,吃肉塊沒吃完,便把剩餘的肉塊扔進江中,這些肉塊就部變成了魚,現在魚當中有一種叫做「吳王膾餘」的,長幾寸,大的象筷子一樣長,它們的身體還留有肉塊的形狀。

十三
蟛蠃,是一種蟹。它曾經托夢給人,自己稱自己為「長卿」。現在臨海郡的人還多用「長卿」的名稱來稱呼它。

十四
南方有一種蟲,名叫,又叫蠋,也叫青蚨。它的形狀象蟬而稍微比蟬大一些。它的味道辛辣鮮美,可以吃。它生下來的小蟲必須依附在草葉上,大小象小蠶。誰去捉它的小蟲,那母蟲就會馬上飛來,不管它是在近處,還是在遠處。即使是偷偷地去捉它的小蟲,母蟲也一定知道那小蟲的下落。用母蟲的血塗八十一枚銅錢,用小蟲的血塗八十一枚銅錢,每當購買東西的時候,或者先用塗了母蟲血的錢,或者先用塗了小蟲血的錢,花出去的錢都會再飛回來,這樣可以輪流使用而用不完。《淮南萬畢術》因為它能使錢返回,便把它叫做「青蚨」。

十五
土蜂名叫蜾贏,現在的人稱為,屬於細腰蜂一類。它作為一種生物,只有雄性而沒有雌性,不交配不生育。它常常拿天牛的幼蟲或蝗的幼蟲來養育,這些幼蟲經過它的養育,就都變成了它自己的幼蟲。也有人把天牛幼蟲叫做「螟蛉」。《詩經》說:「螟蛉有了幼蟲,果蠃背它去撫養。」便是這種說法。

十六
木頭蛀壞了就生出蟲子,這蟲子長出了翅膀就變成了蝴蝶。

十七
刺蝟身上多刺,所以不讓它超越楊柳。

十八
崑崙山上的大丘,是大地的頭。這是天帝設在下界的都城,所以它的外圍用深深的弱水來隔絕,又用火焰山包圍著。那火焰山上有鳥獸草木,都在火焰之中繁殖生長,所以那裡出產一種火浣布,它不是用這火焰山上的草木外皮纖維織成,就是用那山上的鳥獸之毛織成。漢朝的時候,西域曾經貢獻 過這種布,但有很長一段時間絕跡了。所以到曹魏初年,人們疑心這種布是不存在的。魏文帝認為火的性質嚴酷猛烈,不含有生命的元氣,便把這東西寫進了《典論》,說明這是不可能有的事,來杜絕那些聰明人的聽傳。到魏明帝即位,下詔書給三公說:「謝世的父皇過去寫的《典論》,都是不朽的格言。它被刻在太廟門外及太學的石碑上,和石經並列,以便永遠昭示後代。」在這時,西域派人獻上了用火浣布做的袈裟,於是就鏟刮了石碑中有關論述,而天下的人都把這事當作笑柄。

十九
銅、錫的性質是一樣的。但在五月丙午日的中午鑄造,就成為陽燧(古代用日光取火的凹面銅鏡);在十一月壬子日的半夜鑄造,就成為陰燧(古代在月夜用來承接露水的銅器)。

二十
漢靈帝時(公元168 年—189 年),陳留郡的蔡邕,因為多次上書陳述自己的政見,違背了皇帝的旨意,又因為得寵的宦官憎惡他,他考慮到免不了要遭到毒害,於是就流亡江河湖海,足跡遠達吳郡、會稽郡。他來到吳郡時,吳郡人燒桐木來做飯,蔡邕聽見火勢猛烈的聲音,便說:「這是塊好木料啊!」因而請求把桐木給他,他把這段桐木削製成琴,果然能彈出優美悅耳的聲音。但是琴的尾都已經燒焦,因而把它取名為「焦尾琴」。


二十一
蔡邕曾經來到柯亭,那裡的人用竹子做屋椽。蔡邕抬頭打量那竹椽,說:「好竹子啊!」便拿來把它做成了笛子,這笛子吹奏起來發音嘹亮。一種說法是,蔡邕對吳郡的人說:「我過去曾經路過會稽郡高遷亭,看見房子東頭第十六根竹椽可以做笛。拿下來做成了笛子,果然能吹出奇異的音質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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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三


泰山的東邊有澧泉,它的形狀象口井,它的本體是石頭。想要取這泉水飲用的人,都必須清洗思想,跪著去舀它,那麼這泉水就會飛也似地噴出來,數量足夠你用的了。如果心地骯贓,那麼這泉水就不冒出來了。這大概是神靈用來試探人心的東西啊。


太華山和少華山,本來是一座山,它正對著黃河,黃河水經過它時只能繞道而流。黃河之神巨靈,用手劈開山頂,用腳蹬開山麓,使這座山平分成兩座,用來便利黃河的流動。現在到華山上去觀看河神的手印,那手指、手掌的形狀都還留著;巨靈的腳印在首陽山下,到現在仍然保存著。過去張衡寫了篇《西京賦》,賦裡所說的「巨靈啊力大氣壯,高山上有他的手掌,他的腳印留在遠方,他劈山開路;為使那彎曲的黃河直流奔放」,就是指的這件事。


漢武帝把南嶽衡山的祭祀遷到廬江郡灊縣的霍山上,那山上沒有水。廟裡有四隻大鍋,可以容納四十斛水,到祭祀的時候,鍋裡的水總是會自己滿起來,用了這些水也就足夠了,祭祀完畢後鍋內就空了。塵土樹葉,沒有能搞髒它的。這樣一共用了五十年,每年都搞四次祭祀。後來只搞三次祭祀了,一隻鍋就自行壞了。


樊口的東邊(「樊東之口」當作「樊口之東」)有樊山。如果天旱,只要用火燒山,就會下大雨。現在往往還是這樣靈驗。


空桑那地方,現在名叫孔竇,在魯國南山的洞穴中。洞外有兩塊石頭,好像天子、諸侯安葬時下棺的大柱聳立著,高幾丈。魯國人常在那兒彈唱祭祀。那洞中沒有水,但每當祭祀的時候,人們只要灑水掃地來禱告,就有清澈的泉水從石頭中間流出來,足夠用來備辦祭祀的事情了。等到祭祀完畢,泉水也就不出來了。這種應驗直到現在還存在著。


湘東郡新平縣的一個洞穴中有黑土,有一年大旱,人們就一起堵住水道來灌這洞穴,這洞穴被淹沒了,大雨就立刻降臨了。

秦惠王二十七年(公元前311 年),派張儀修築成都城,城牆屢次倒塌。忽然有只大烏龜浮在江面上,漂到東邊內城的東南角就死了。張儀拿這件事去詢問巫祝。巫祝說:「依據烏龜的線路來築城。」於是張儀就把城牆築成了,所以這城被命名為「龜化城」。


由拳縣,是秦朝時的長水縣。秦始皇的時候,童謠說:「城門有血,城會陷沒成湖泊。」有個婦女聽見了這歌謠後,天天去探看。看門的將官要收捕她,她就講了她天天來探看的原因。後來這看門的將官用狗血塗在城門上,這婦女看見血,便奔跑著離開了。忽然有洪水湧來要淹沒這縣城,主薄派一個叫干的到縣衙內報告縣令。縣令說:「你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魚?」干說:「您也變成了魚。」於是這縣城就淪陷成了湖泊。


秦朝時,曾在武周塞內築城,用來防備匈奴的侵略。城快築成了,但崩塌的地方卻有好幾處。這時有匹馬飛快地奔跑著,來回不斷,那些管事的父老覺得很奇怪,就按照馬跑的腳印來築城,城牆就不再崩塌了,於是就把這城命名為「馬邑」。那故城現在在朔州。


漢武帝挖掘昆明池,挖到根深的地方,全是灰墨,不再有泥土。整個朝廷的人都不能解釋這種現象,漢武帝就把它拿來詢問東方朔。東方朔說:「我笨得很,憑我的見識還不能夠知道它是怎麼回事。皇上可以去問問西域來的人。」漢武帝因為東方朔都不知道,所以很難再拿它來問別人了。到東漢明帝的時候,西域的僧人來到洛陽。當時有人回想趙東方朔的話,就嘗試用漢武帝時出現灰墨的事來問他。那僧人說:「佛經上說:『天地在大劫將要結束的時候,就會有毀滅世界的大火燃燒。』這灰墨是那大火燒下來的餘燼。」人們才知道東方朔的話是有一定意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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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越國一帶的深山中有一種鳥,大小象鳩,青顏色,名叫「冶鳥」。它們 在大村上打洞做窠,那洞就像五六升大的容器,洞口的直徑有幾寸,洞口周圍用泥土壘起小堤障作為裝飾,那泥上紅的白的互相分開,形狀就像射禮中用的箭靶子。砍代樹木的人看見這種樹,就避開它。有時候天黑了人看不見鳥,鳥也知道人看不見它,它們就對人叫喚說:「咄,咄,上去。」明天便應該趕快到上面去砍伐。如果鳥叫喚說:「咄,咄,下去。」明天就應該趕快到下面去砍伐。如果那鳥不讓你上去或下去,只是談笑不停,人們就可以停止砍伐了。如果有污穢惡濁的東西弄到了它棲息的地方,那麼就有老虎通宵來守著,人如果不離開,老虎便會傷害人。這種鳥,白天看見它的形狀,是鳥;夜裡聽見它的鳴叫,也是鳥;有時候它們出外觀賞遊樂,便變成人的模樣,身長三尺,到山澗中去抓石蟹,把它放在火上烤來吃,這時人們不可以去觸犯它們。越國的人說這種烏是越國巫祝的始祖。

十二
南海郡外的大海中,有一種鮫人,像魚一樣住在水中,她們不停地紡織著。她們的眼睛在哭泣時就能流出珍珠。


廬江郡、樅陽二縣的邊界上,傳說有大青、小青隱居著,所以那山野之中,時常可以聽見哭聲,哭聲多的時候達幾十人,男女老少的哭聲都有,好像剛死了人一樣。住在附近的人都非常驚懼,就奔到那裡,卻常常看不見人。但在哭的地方一定有人死亡。一般說來,哭聲聽上去大的就是大戶人家死了人,哭聲聽上去小的就是小戶人家死了人。

十四
廬江郡的大山之中,有一種野獸叫山都,長得像人,但赤身裸體,看見人就逃跑。它們也有男女的分別,大約長四五丈,能互相呼喚,常常在黑暗之中活動,就像魑魅怪物那樣。

十五
漢朝(「光武」二字衍)中平年間(公元184 年—189 年),有一種怪物生活在長江之中,它的名字叫「蜮」,又叫「短狐」,能含沙射人。被它射中的人,就會全身抽筋、頭痛發熱,嚴重的甚至死亡。長江邊上的人用方術治它,就在肉中找到了沙石。這就是《詩經》所就的「你如果是鬼或是蜮,那就不堪入目」中的「蜮」啊。現在民間把它稱為「溪毒」。古代的儒者認為男女在同一條河川中洗澡,淫亂的女子佔了上風,那淫亂的元氣就會產生這種怪物。

十六
漢代永昌郡不韋縣有條禁水,水裡有毒氣,只有十一月、十二月勉強可 以渡過河去。從正月到十月,不可以渡河,如果渡河,就會生病,甚至死人。那毒氣中有一種邪惡的物體,看不見它的形狀,但有聲音,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投擲似的。這毒氣中的物體打中樹木,樹木就被打斷,打中了人,人就被殺害。當地的人們稱它為「鬼彈」。所以永昌郡有了犯人,就把它押送到禁水邊,不過十天,這些犯人就都死了。

十七
我外婦的姐夫蔣士,家裡有個傭人。得了一種便血的疾病。醫生認為他中了蠱毒,於是就偷偷地用蘘荷的根放在病人的蓆子下,不讓病人知道。病人就胡言亂語地說:「吃掉我的蠱的,就是張小小。」於是就去叫張小小,張小小已逃走了。現在治療蠱毒,大多用蘘荷根,往往很靈驗。蘘荷又叫做嘉草。

十八
郡陽郡的趙壽養有一種狗蠱。當時陳岑去拜訪趙壽,忽然有大黃狗六七群,出門咬陳岑。後來余相伯回家和趙壽的妻子吃飯,吐血吐得差一點死去,於是就把桔梗削成碎屑飲服了,這才痊癒了。蠱是一種怪物,像鬼,那妖形的變化,種類混雜而又特別,有的成為狗、豬,有的成為蟲、蛇,那些養蠱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養的蠱是什麼形狀。他們把這些蠱放到老百姓那裡去,中毒的人便都會死去。

十九
營陽郡有家姓廖,幾代人都畜養蠱,靠了這一行當發了財。後來他家娶了個新娘子,沒有把這事告訴她。有一次,碰巧家裡的人都出去了,只有這媳婦看家。她忽然看見屋子裡有只大缸,就好奇地把它打開了,看見那缸裡有大蛇,她就燒了開水,把蛇澆死了。等到家裡的人回來,媳婦把這件事情全說了,全家的人都十分吃驚惋惜。沒過多久,這一家人遭到瘟疫,差不多死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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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二


自然界有水、木、金、火、土五氣,各種事物都是這五種氣變化而成的。木氣清淨就有仁愛,火氣清淨就有禮制,金氣清淨就有道義,水氣清淨就有智慧,土氣清淨就有思想,五氣都純淨,那麼聖人的德行就完備了。木氣混濁就虛弱,火氣溫濁就淫亂,金氣混濁就殘暴,水氣混濁就貪婪,土氣混濁就頑固,五氣都混濁,那麼就是平民百姓中的卑陋之人了。中原多聖人,這是和順之氣互相交會的結果;交通閉塞的地方多怪物,這是奇異之氣所造成的。如果稟受了這一種氣質,就一定有這一種形體;如果有了這一種形體,就一定會產生這一種性情。所以吃五穀的聰明而文雅,吃草的力氣大卻愚蠢,吃桑葉的會吐絲但卻變成蛾,吃肉的勇猛而強悍,吃泥土的沒有意識卻忙個不停,吃氣體的神通而且長壽,不吃什麼東西的不死頁且神靈。象龜、鼉之類的大腰動物沒有雄性,像蜂、蟻之類的細腰動物沒有雌性。沒有雄的就和其它動物支配,沒有雌的就靠其它的動物來生育。蛻化三次的蠶,先懷孕然後交配;愛無親疏的禽獸,自己與自己交配。寄生草依附那高大的樹木,女蘿寄寓在茯苓上。樹木扎根在土中,浮萍根植在水裡。鳥兒撲打著空氣飛翔,禽獸腳踏在實地上奔跑。蟲子用泥上封起來進行冬眠,魚兒在深水潭中潛游居住。來源於空中的親附上面,來源於地上的親附下面,來源於對節的親附旁邊。各種事物部從屬於它們的種類。上千歲的野雞,到海裡就變成了大蛤蜊,上百歲的麻雀,到海裡就變成了小蛤蜊;上千歲的烏龜、老鱉能和人談話;上千歲的狐狸,站起來會變成美女,上千歲的大蛇,被斬斷了又能連起來,上百歲的老鼠,能看相占卜。這是壽命達到了一定年數而造成的。春分那一天,鷹變成鳩;秋分那一天,鳩變成鷹。這是時令造成的變化。所以,腐爛的草變成螢火蟲,腐爛的蘆葦變成蟋蟀,稻穀變成蛀蟲,麥子變成蝴蝶,羽毛翅膀長出來了,眼睛長成了。意念智慧也就存在了,這是從沒有知覺變成了有知覺而那氣質也改變了。鶴變為獐,蟋蟀變為蝦,沒有喪失它們的血氣但形狀本性變了。像這樣的例子,不勝枚舉。適應著變化的規律而變動,這是順應常規。如果違背了變化的規律而變動,就造成了妖怪和災禍。所以,下身的器官長在上身,上身的器官長在下身,這是元氣逆反而造成的;人生下禽獸,禽獸生出人,這是元氣混亂而造成的;勇人變為女人,女人變為男人,這是元氣互換而造成的。魯國的牛哀(或作「公牛哀」)得了病,七天後便變成了老虎,形狀改變了,便張牙舞爪起來,他哥哥開門進去,他就把哥哥抓住吃了。當牛哀是人的時候,他並不知道自己將要變成老虎;當他成為老虎的時候,也不知道自己曾經是人。所以,晉朝太康年間(公元280 年—289 年),陳留郡的阮士瑀被毒蛇咬傷了,他不能忍受那疼痛,屢次去聞那傷口,不久就有兩條毒蛇長在鼻子中。元康年間(公元291 年—299 年),歷陽縣的紀元載,在外地吃了路上的烏龜,不久腹中就結了硬塊,醫生用藥來治它,他便瀉下幾升小烏龜,大小象小銅錢,頭和腳都長全了,龜紋和硬殼也都具備,只是中了藥毒已經死去。夫妻不是化育萬物的元氣,鼻腔不是懷胎的地方,腸道不是生產幼體的器官。從這一點來看,各種事物的生死及其變化,如果沒有通達神靈的思考, 即使從自己的身上仔細體會尋找,也不能知道它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。但是,腐爛的草變質螢火蟲,是由於腐爛的緣故;麥子變成蝴蝶,是由於潮濕的緣故。這樣看來,那麼各種事物的變化,都是有原因的。農民要阻止麥子的變化,就用灰來浸泡;聖人治理各種事物的變化,用道來接濟。難道不是這樣嗎?


季桓子挖井,得到一個象瓦器那樣的東西,那裡面有隻羊。他就派人去問孔子,說:「我挖井得到一隻狗,這是為什麼呢?」孔子說:「依我的見識,那應該是羊。我聽說,樹木、石頭中的精怪,是夔、魍..;水中的精怪,是龍、罔象,泥土中的精怪,叫做賁羊。」《夏鼎志》記載說:「罔象,像三歲的小孩,紅眼睛,黑顏色,大耳朵,長臂膀,紅色的腳爪,用繩子把它縛住就可以吃它了。」王子說:「木精是游光,金精是清明。」


晉惠帝元康年間(公元291 年—299 年),呈郡婁縣懷瑤家中,忽然聽見地下有汪汪汪的狗叫聲。仔細察看那發出聲音的地方,上面有一個小洞,大小象蚯蚓洞那樣。懷瑤用棍子戳那小洞,戳進去有幾尺深,發覺裡面有東西。於是就掘開土查看,得到小狗兩隻,一雌一雄,眼睛還沒有睜開,體形比平常的狗大。給它們餵奶,它們就吃了。左鄰右舍都去看這小狗。有的老人說:「這叫做犀犬,得到它的人可以發家致富,所以應該好好餵養它。」因為小狗眼睛還沒有睜開,所以懷瑤又把它們放回到洞中去了,還用磨盤把洞蓋好。過了不久,他打開磨盤去察看,左邊右邊都沒有洞了,於是就找不到放狗的地方了。懷瑤家中多年來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災禍和幸福。到太興年間(公元318 年—321 年),吳郡太守張懋,聽見書房裡床下有狗叫聲,去找卻找不到,不久那塊地就裂開了,有兩隻小狗在裡面。張懋取出餵養它們,結果都死了。後來張懋被吳興郡的兵卒沈充殺了。《屍子》說:「地下有狗,名字叫做地狼;地下有人,名字叫做無傷。」《夏鼎志》說:「掘地而得到狗,叫做賈;掘地而得到豬,叫做邪,掘地而得到人,叫做聚。聚,就是無傷。這些都是天然的東西,不要認為是鬼神而感到奇怪。不過賈與地狼,名稱不同,實際上它們是同一樣東西。」《淮南萬畢》說:」上千歲的羊肝,變成地宰;癩蛤蟆得到茭白,死的時候就變成鵪鶉。」這都是因為氣質的變化而使它們互相感應而變成的啊。


吳郡人諸葛恪任丹陽太守,有一次他出去打獵,看見在兩座山之間,有一樣東西像個小孩,伸出手來想拉人。諸葛恪就讓它把手伸出來,然後就拉著它的手使它離開了原來的地方。那東西一離開原來的地方就死了。事情過後,部下問諸葛恪這是什麼緣故,認為他像神一樣能通達事理。諸葛格說:「這事在《白澤圖》內有記載,《白澤圖》說:「兩座山之間,那精怪象小孩,看見人就伸出手來想拉人,它的名字叫做傒囊。拉著它離開原來的地方 它就會死去。』你們不要認為我神通廣大而感到奇怪,各位只是偶然沒有見到這記載罷了。」


王莽建國四年(公元12 年),池陽縣出現小人的影子,長一尺多,有的乘車,有的步行,手裡拿著各種東西,東西的大小也都與小人相配,這些小人影子出現了三天才消失。王莽十分憎惡他們。從此以後強盜一無比一天厲害,王莽最後竟被殺死了。《管子》說:「乾枯的湖澤經過幾百年,山谷沒有移位、水源沒有斷絕的,這裡面就會主出水怪慶忌。慶忌這種怪物,他們的形狀像人,身長四寸,穿著黃色的衣服,戴著黃色的帽子,打著黃色的華蓋,乘坐著小馬拉的車,喜歡飛快地奔馳。用他的名字叫他,可以讓他在千裡以外當天趕回來。」這樣說來,那池陽縣的小人影子,或許就是慶忌麼?《管子》又說:「乾枯的河川中的小水怪,則是從蚳那裡產生的。蚳,長著一個頭兩個身體,它的形狀象蛇,身長八尺。拿它的名字呼喚它,可以讓它抓魚鱉。」


晉朝扶風郡的楊道和,夏天在田間幹活的時候遇上下麗,就到桑樹下躲雨,霹靂神下來打他,楊道和就用鋤頭來抵抗,打斷它的大腿,它就倒在地上,不能離去了。這霹靂神嘴唇象丹砂,睛睛象鏡子,長毛的角長三寸多,形體象六畜,頭象獼猴。


秦朝時,南方有一種落頭人,他們的頭能飛。這種人的都落內有一種祭祀,叫做「蟲落」,所以這部落也就取名叫「蟲落」。三國孫吳時,將軍朱桓得到一個婢女,每天夜裡睡覺後,他的頭就飛走了。她的頭或者從狗洞中進出,或者從天窗中進出,用她的耳朵當作翅膀。快天亮的時候,她的頭再飛回來。接二連三地老是這樣,旁邊的人便感到很奇怪,就在夜裡點了燈去看那婢女,見她只有身體沒有頭,她的身體稍微冷一些,呼吸僅勉強能接得上,人們就用被子把她的身體蓋住了。到拂曉時,她的頭回來了,因為被子遮住了身體,頭就不能安上去了,兩三次掉在地上,那頭歎息著十分愁苦,而身體的呼吸很急促,樣子好像快要死了。於是人們就拿掉被子,頭又飛起來,安附在脖子上,過了一會兒就平靜了。朱桓以為這婢女是個大妖怪,嚇得不敢再收養她了,就打發她走了。過後詳細地去瞭解她的情況,才知道這是她的天性。當時南征的大將軍,也往往得到這種人。又曾經有人用銅盤去蓋住那飛走了頭的脖子,頭不能接上去,就死了。


長江和漢水之間一帶地方,有一種$ 人。他們的祖先,是稟君的後代,他們能變成老虎。長沙郡所屬的蠻縣東高口的居民,曾經做了木柵欄來捕捉 老虎。柵欄的機關被彈開了,第二天,人們便一起去打老虎,卻看見一個亭長,包著紅頭巾,戴著大帽子,在木柵欄中坐著。人們就問:「您怎麼到這裡面來了。」亭長十分惱火地說:「昨天我忽然被縣裡召見,夜裡躲雨,就誤跑到這裡面來了。請你們趕快放我出去!」人們又問:「您被召見,不是應該有文書嗎?」亭長就從懷裡掏出召見他的文書,於是人們就把他放了出來。一會兒再仔細看著,他卻變成了老虎,跑上山去了。有人說:「$ 虎變成人,喜歡穿紫色的葛布衣,他的腳沒有腳跟。老虎腳上有五個指頭的,都是$ 。」


蜀國內西南部的高山上,有一種動物,和猴子相似,身長七尺,能像人一樣站起來走路,善於奔跑追人,它們的名稱叫「猳國」,又叫「馬化」,又叫「玃猿」。它們經常探察路過的婦女,看有漂亮的,就強搶帶走,人們不知道它們究竟把這些美女帶到了什麼地方。即使有些過路人經過它們的旁邊時,都用長繩子互相牽著走,還是不能避免被它們搶去。這種動物能辨別男女的氣味,所以它們只搶女的,不搶男的。如果搶到了女子,就把她當作妻子。那當了妻子不生孩子的,就到死也不能回來了。十年以後,這些被搶去的婦女,形體也就和它們類似了,思想也迷惑了,不再想回家了。至於生了孩子的,它們總是抱著孩子連同母親送還給她的家。養出來的孩子都像人的形狀,如果回家後不撫養孩子,那麼這孩子的母親就要被搞死,所以母親們很害怕,沒有敢不撫養的。等到這些小孩長大,和人沒有什麼不同,都把「楊」當作姓。所以現在蜀國內西南部多姓楊的人家,他們大概都是猳國、馬化的子孫。


臨川郡內那些山上有一種怪物,它們來臨的時候常常因隨著狂風暴雨,發出的聲音很悠長,能射擊人。被它們射中的地方,一會兒就腫起來了,非常毒。這種怪物有雌有雄,被雄的射中毒性來得快,而被雌的射中毒性來得慢。毒性快的不超過半天時間就死了,毒性慢的可以過一夜。那山邊的人常常有辦法搶救被怪物射傷的人,搶救得稍微晚了一點,受傷的人就死了。民間都把這種怪物叫做「刀勞鬼」。所以野書上說:「鬼神,是禍福發散並在社會上得到驗證的東西。」《老子》說:「過去得到一(指「道」)的有:天得到一而清爽,地得到一而安寧;神得到一頁靈驗,深谷得到一而盈滿;侯王得到一,就能成為天下的君長。」這樣看來,那麼天地鬼神,都是和我們並存的東西。氣質有區別那麼天性就不同,界域有區別那麼形體就不同,沒有什麼東西能兼有不同的天性形體。活的東西以陽氣為主,死的東西以陰氣為主,天性所依附的東西,各自安存於它們所生存之處。極盛的陰氣之中,怪物就生存在裡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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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
庾袞,字叔褒。咸寧年間(公元275 年—280 年),瘟疫大流行,他兩個哥哥都死了,二哥庾毗又病危。當時瘟疫的氣焰正十分囂張,父母親和幾個弟弟都住到外地去了,只有庾袞獨自留下沒離家。各位父老兄長勉力勸他離開,他卻說:「我生來就不怕疾病。」於是他就親自照料二哥,日夜不眠;又不時去撫恤他兩個哥哥的靈柩,哀悼弔唁從不廢止。像這樣過了一百多天。瘟疫的勢頭已經開始消退了,家裡的人才回來。二哥庾毗的病痊癒了,庾袞也太平無事。

三十二
宋康王的侍從官韓憑娶了個妻子何氏,長得很美麗,宋康王寺走了她。韓憑十分怨恨,宋康王就把他囚禁起來,判處他到邊境服白天守備、夜間築城的刑罰。他妻子秘密地寄給韓憑一封信,信中把她的話寫成了隱語說:「那雨綿綿下不停,河流寬廣水又深,太陽出來照我心。」過了不久,這信落到了康王手中,他拿給身邊的侍從看,侍從們沒有誰能懂得這封信的含意。這時大臣蘇賀出來回答說:「『那雨綿綿下不停』,是說她憂愁很深,老是想念;『河流寬廣水又深』,是說他們不能互相來往;『太陽出來照我心』,是說她對日發誓,心中有殉情的志向。」不久韓憑就自殺了。他的妻子就暗中腐蝕了自己的衣服。有一次,宋康王和她一起登上高台賞景,韓憑的妻子就趁機從高台上跳下去,身旁的人去拉她,她的衣服經不起手拉,因而就摔死了。她在衣帶上留下遺書說:「大王希望我活,我希望我死。請把我的屍骨,賜給韓憑合葬。」康王十分惱怒, 不依她的遺言辦,派鄉里的人把她埋了,讓她的墳墓與韓憑的遠遠相對。康王說:「你們夫妻倆愛個沒完,如果你們能讓兩個墳墓合在一起,那麼我就不再阻攔你們了。」一夜之間,便有大梓樹長在兩個墳墓的頂上,十來天這梓樹就長大到一抱,兩棵樹幹彎曲著互相靠近,樹根在下面互相纏繞,樹枝在上面互相交錯。又有一對鴛鴦鳥,一雌一雄,經常棲息在樹上,從早到晚一直不離開,它們把脖子互相依偎著京叫,叫聲讓人感動。宋國的百姓哀悼韓憑夫婦,就把那梓樹叫做「相思樹」。相思這個名詞,就是從這兒產生的。南方的人說這鴛鴦鳥就是韓憑夫婦的靈魂變的。現在睢陽縣有韓憑城,那傳頌韓憑夫婦的歌謠到今天還流傳著。(《彤管集》載何氏《烏鵲歌》:「南山有烏,北山張羅,烏自高飛,羅當奈何!烏鵲雙飛,不樂鳳凰;妾是庶人,不樂宋王。」——譯者)

三十三
漢朝末年,零陵郡(「零陽」當作「零陵」)太守史滿有個女兒,愛上了府上的文書,就偷偷地叫她的丫鬢把文書的洗手水拿來喝了,於是就懷孕了。不久她便生了個孩子。到孩子會走路了,太守便叫人把小孩抱出來,讓他尋找自己的父親。這小孩徑直爬進文書的懷裡,文書把他推掉,他便倒在地上變成了水。太守追問自己的女兒,女兒把過去的事都講了,太守就把女兒嫁給了文書。

三十四
鄱陽縣西部有座望夫岡。傳說從前縣裡有個叫陳明的,和梅氏締結了婚姻。結果還沒有成婚,梅氏卻被妖怪騙走了。陳明去叫人占卜,那人占卜後說:「你朝西北方向走五十里後去找她。」陳明按他的吩咐去了,便看見一個大洞,深得沒有個底,他用繩子把自己懸吊下去,就找到了他的妻子,他便叫妻子先出去。但陳明帶來的鄰居秦文,在洞外用繩子把梅氏拉出來後,卻不再把陳明拉上來了。陳明的妻子就向秦文發誓,表明自己嫁給陳明的堅定志向,並登上了這山岡頂上盼望她的丈夫,因而人們把這山岡叫做望夫岡。

三十五
東漢時南康人鄧元義,父親叫鄧伯考,任尚書僕射。鄧元義回到家鄉省親,妻子便被留下來侍奉婆婆,她對婆婆十分恭敬。但婆婆卻討厭她,把她關在空房間裡,並且限制她的飲食。她雖然疲憊衰弱,一天比一天困窘,但始終沒有怨言。當時鄧伯考感到奇怪而去問她,鄧元義的兒子鄧朗,當時才幾歲,對鄧伯考說:「媽媽沒生病,只是餓得太苦了。」鄧伯考流著眼淚說:「哪裡料到這親婆婆,反而會造這樣的孽!」於是就把媳婦休了讓她回娘家去,她便改嫁給應華仲做妻子。應華仲任將作大匠,妻子便乘著上朝的車子出了門。鄧元義在路邊看見她,對人說:「這是我原來的妻子,她不是有別的過錯,只是我母親對待她實在太殘忍了。本來應該互相尊重才是。」 鄧元義的兒子鄧朗,當時已做了郎官,母親給他寫信,他從不回信,母親給他衣裳,他總是拿來燒掉。他母親也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。母親總想看看兒子,就到親家李氏的家裡,叫人用其它的理由去請鄧朗。鄧朗來了後看見母親,恭敬地拜了兩次,流淚抽泣,便起身出門去了。母親追上去對他說:「我差一點死了。我是被你家遺棄的,我有什麼罪過,你怎能如此來對待我呢?」從此以後母子便斷絕了往來。

三十六
嚴遵任揚州刺史,有一次到所屬郡縣巡視,聽見路旁一個女子的哭聲不悲哀,就問她哭的是誰,那女子回答說:「是我的丈夫,他被火燒死了。」嚴遵使命令差役們把屍體抬來,他與屍體說完話,就對差役們說:「死人自己說不是被燒死的。」於是就逮捕了那女子,並叫人看守屍體,說:「這裡邊一定有冤枉。」差役報告說:「有蒼蠅聚集在屍體頭部。」嚴遵便叫人撥開頭髮察看,發現鐵椎子貫穿了那屍體的頭頂。於是就拷問那女子,原來是那女子因為與別人通姦而殺死了丈夫。

三十七
東漢的範式,字巨卿,是山陽郡金鄉縣人,又名汜,他和汝南郡的張劭交了朋友。張劭,字元伯,兩人曾一起在京城裡的太學學習。後來範式請假回家時,對張劭說:「兩年後我回來,一定來拜訪你的雙親,看看你的孩子。」兩人就共同約定了日期。後來,約定的日期就要到了,張劭就把這事全告訴了母親,請她準備飯菜來迎接範式。他母親說:「兩年的離別,相隔千里的諾言,你怎麼會相信得這樣認真呢?」張劭說:「巨卿是個重信用的人,一定不會違背的。」母親說:「如果是這樣,應該為你們釀酒了。」到了約定的日期,範式果然來了。他登堂拜見了張劭的父母,就一起飲酒,極盡了歡樂後才和張劭告別。後來張劭臥病不起,病情很重,同郡的郅君章、殷子征從早到晚照料看護他。張劭臨死時,歎息道:「遺憾的是還沒能見一下我那生死與共的朋友。」殷子征說:「我與郅君章對您盡心竭力,我們如果不是你生死與共的朋友,那麼你再想找誰來與你相見呢?」張劭說,「像你們這兩個人,只是我活著時的朋友罷了,山陽郡的范巨卿,才是我所說的生死與共的朋友。」一會兒張劭便死了。範式忽然夢見張劭穿著黑祭服,帽子也沒繫好,垂掛著帽帶,拖著鞋子叫道:「巨卿,我在某日死了,該在某日下葬,永遠回到地下去了,您如果沒有忘記我,是否能再見我一面?」範式清清楚楚地醒過來,悲痛地歎息著,禁不住哭泣起來,眼淚直往下掉,於是他就穿上了給朋友服喪時穿的衣服,按照張劭的安葬日期,趕馬前去奔喪。範式還沒有趕到而靈車已經啟行了。一會兒靈車就到了墓穴,馬上要把棺材下葬到墓穴中去了,而棺材卻不肯朝前了。他母親撫摸著棺材說:」元伯,你是否還有什麼指望呢?」於是就把棺材停下。過了一會兒,便看見白車白馬,有人痛哭著奔來。張劭的母親望著那車馬說:」這一定是范巨卿了。」一會兒範式就到了,他磕頭弔唁,說道:「走吧元伯,死者和生者走不同的路,從此我們永遠分別了。」 參加葬禮的上千人,都為他們的別離而淌眼淚。範式便握著牽引棺材的繩索向前拉,棺材這才向前移動了。範式就留在墳邊,給張劭壘了墳,種了樹,然後才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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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
郭巨,是河內郡隆慮縣人,又說是河內郡溫縣人。他兄弟三人,很早就失去了父親。他們為父親守孝三年的禮儀剛結束,兩個弟弟就要求分家。因為家裡有錢二千萬,兩個弟弟就每人拿走了一千萬。郭巨只好獨自和母親住在旅館裡,夫妻兩人去打工,用這種辦法來供養母親。過了不久,他妻子生了兒子。郭巨想想撫養兒子就要妨礙傳奉母親,這是其一:老人得到食物,總喜歡分給孫子,這就減少了母親的食物,這是其 二。於是他就在野外挖土,想埋掉兒子。結果卻挖到一塊石板蓋,下面有黃金一鍋,鍋中有硃砂寫的天書,寫著:「孝子郭巨,這黃金一鍋,是用來賞賜你的。」於是郭巨的名聲震動了全國。

二十二
新興郡的劉殷,字長盛。他七歲的時候死了父親,因為悲哀而減食消瘦的程度超過了一般的禮儀。他服喪三年,從來沒有露牙笑過。他精心侍奉曾祖母王氏。有一天夜裡,夢見有人對他說:「西邊的籬笆下有谷子。」他醒來後去挖它,得到了十五鍾谷子。那蓋子上的刻辭說:「七年的谷子一百石,是用來賞賜給孝子劉殷的。」從那時開始吃這谷子,吃了七年剛吃完。等到王氏逝世,劉殷夫婦兩人減食消瘦,幾乎喪生。當時王氏入棺待葬,而西邊的鄰居失了火,風力很大,劉殷夫婦敲著棺材號陶大哭,大火就熄滅了。後來有兩隻白鳩飛來,在他家院子裡的樹上做了窠。

二十三
楊伯雍,是洛陽縣人。本來以做買賣的經紀人為職業。他天性忠誠孝順,父母親死了,葬在無終山,他就把家安在那裡。無終山高八十里,山上沒有水,他就打來了水,燒好免費供應的茶水放在山坡上,過路的人都喝它。三年後,有一個人來喝水,拿了一斗石子給他,叫他到高爽平坦的好田挑有石頭的地方把它種下,並對他說:「寶玉會從這裡面長出來。」楊伯雍當時還沒有娶妻,那人又對他說:「你以後會娶到一個好媳婦。」那人說完就不見了。楊伯雍就種下了那石子。幾年中,他經常去察看,只見小寶玉長在石頭上,而別人卻沒有一個知道這件事。有一個姓徐的,是右北平郡的名門,他的女兒很有德行,當時的人來求婚,姓徐的都沒有答應。楊伯雍卻試著去向徐家求婚,姓徐的譏笑他,認為他太狂妄了,便戲弄他說:「如果你搞到一雙白壁來,我就同意您娶我的女兒。」楊伯雍來到他種玉的田中,收到了五雙白壁,便將它們作為聘禮。姓徐的大吃一驚,就把女兒嫁給了他。皇帝聽說了這件事,覺得楊伯雍這個人很奇特,就任命他為大夫。還在種玉的地方,四角立起了大石往,每根石往各有一丈高,這中央的一頃地,被命名為「玉田」。

二十四
衡農,字剽卿,東平國人。他從小就失去了母親,侍奉繼母極其孝順。有一次他在別處房間過夜,正好碰上打雷颳風,他接二連三地夢見老虎咬他的腳。他馬上叫妻子一起到院子中去,磕了三個頭,這房子忽然崩塌,壓死的人有三十多個,只有衡農夫妻兩人倖免於難。

二十五
羅威,字德仁。他八歲時死了父親,侍奉母親極孝。母親已經七十歲了, 天氣十分寒冷的時候,他常常用自己的身體把蓆子睡暖,然後再請母親睡。

二十六
王裒,字偉元,城陽郡營陵縣人。他父親王儀,被文帝所殺害,王裒在父親的墳墓旁蓋起了守喪時住的草屋,早晚常在墳墓邊行禮跪拜,抓著柏樹悲痛地大哭。他的眼淚落到樹上,樹便乾枯了。他母親天生害怕打雷,母親死了後,每逢打雷,他總是來到母親的墳墓邊上說:「王裒在這兒哩。」

二十七
鄭弘升任臨淮郡太守。郡民徐憲在家守喪致哀時,有只白鳩在他家門邊做窩。鄭弘推薦徐憲為孝廉,朝廷稱徐憲為「白鳩郎」。

二十八
西漢時,東海郡有一個孝順的媳婦,贍養婆婆非常恭敬。婆婆說,「媳婦贍養我很辛苦。我已經老了,哪能愛惜我的風燭殘年而長久地拖累年輕人呢!」她說完後便上吊死了。她的女兒到官府告狀說:「這媳婦殺了我的母親。」官府就把這媳婦抓了起來,用酷刑拷打審訊。這孝順的媳婦忍受不了痛苦,便自己捏造了罪狀承認了罪名。當時於公定國當管理監獄的小吏,他說:「這媳婦贍養婆婆十多年,因為孝順而名聲很響,一定不會殺死婆婆的。」太守不聽他的。於公與太守爭辯,但沒被理會,於是就抱著那媳婦的供詞,在官府哭了一場走了。從那以後,東海郡內大旱,三年不下雨。接任的太守來了,於公說:「那孝順的媳婦不應該死,前任太守冤枉地殺了他,造成大旱的禍根應該就是這個。」太守立刻親自去祭奠那孝婦的墳墓,接著還給她的墳墓立了碑,用以表彰她的孝順。天上立刻下起雨來了,這一年便獲得了大豐收。老人們傳話說:這孝順的媳婦名字叫周青。周青臨刑的時候,車子上插著十丈高的竹竿,用來懸桂五種顏色的長幅掛旗。她對著眾人發誓說:「我周青如果有罪,甘心被殺,我的鮮血該順流而下:我周青如果死得冤枉,鮮血該倒流向上。」過了一會兒行刑完畢,她的鮮血呈青黃色,沿著旗桿流上了頂端,又沿著旗幟流下來。

二十九
犍為郡人叔先泥和,他的女兒名叫雄。永建三年(公元128 年),叔先泥和任縣功曹,縣長趙祉派叔先泥和去拜見巴郡太守,進呈文書。他在那一年十月乘船出發,卻在湍急的城河中落水而死,屍體被沖走沒撈到。叔先雄悲痛得號陶大哭,連性命也不想要了,她告訴弟弟叔先賢及其夫人,讓他們趕快去打撈父親的屍體,如果撈不到,她就要跳到河裡去找。當時叔先雄才二十七歲,她有一個兒子叫貢,年齡才五歲;有一個叫貰,年齡才三歲。她就給他們每人做了一個繡花的香袋,拿黃金珠寶飾品裝在裡面,預先給兩個兒子掛上了。那悲痛的哭聲,在他口中從不間斷,她的兄弟親族都暗暗為她 擔心。到十二月十五日,父親的屍體還是沒找到。叔先雄就乘了一條小船,在父親落水的地方哭了兒聲,便自己跳到河中去了,一會兒她就隨著漩渦沉到河底去了。她托夢告訴弟弟說:「到二十一日,我和父親一起出來。」到了那一天,果然像夢中所說的那樣,她與父親互相攙著,一起浮出水面。縣長奏上表文稱道這件事,郡太守肅登把縣長的表文進呈給了尚書,尚書就派遣戶曹掾為叔先雄立了碑,把她的形象畫在碑上,讓人們知道她是極其孝順的。

三十
河南郡樂羊子的妻子,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女兒。她身體力行來贍養婆婆。曾經有別人家的雞誤入了她家的園子中,婆婆偷偷地把它殺了吃。樂羊子的妻子對著燒好的雞不吃,反而哭了。她婆婆奇怪地問她哭泣的緣故,她說:「我傷心我們的生活太貧窮了,以致於使我們的食物中有別人家的肉。」婆婆終於把雞肉扔了。後來有個強盜想侮辱她,就先劫持了她的婆婆,她聽見聲音,拿著刀衝出來。強盜說:「放下你的刀!順從我,可以保全你們;不順從我,就殺掉你的婆婆。」樂羊子的妻子對著上天長歎了一聲,將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就死了。這強盜因而也沒有殺死她的婆婆。太守聽說了這件事,把強盜抓住處死了,並贈給樂羊子妻一些綢緞,按照禮儀把她安葬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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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東漢時的徐栩,字敬卿,吳郡由拳縣人。他年輕時當管理監獄的小吏,執行法律謹慎公平。後來他當陳留郡小黃縣縣令的時候,相鄰各縣大鬧蝗災,田野裡連青草都長不起來,但蝗蟲經過小黃縣境時,卻徑直飛過去而不聚集在那裡。刺史巡視部屬來到小黃縣,責備徐栩不治蝗災。徐栩辭去了官職,蝗蟲便聞聲趕到。於是刺史向徐栩道歉,叫他回到官府上任,蝗蟲就又飛走了。

十二
王業,字子香,漢和帝時任荊州刺史。他每次巡視部屬,都沐浴吃素,沽淨身心,從而向天地祈求:「天神地神可要啟發幫助我那愚笨的心眼,別使我做出冤枉百姓的事情來。」他在荊州七年,仁愛的風氣盛行,殘酷罪惡 的事情沒發生過,連山中都沒有了豺狼。他後來死在湘江中,有兩隻白虎,低著頭拖著尾巴,守衛在他的身邊。等到他喪事完畢,那兩隻老虎便越過荊州州界,忽然不見了。人們一起給王業與老虎立了塊碑,稱為「湘江白虎墓」。

十三
吳國時,葛祚任衡陽郡太守。郡內有個大木筏橫在河中,能興妖作怪,百姓就在河邊給這木筏建立了祠廟。旅客祭祀它,木筏就沉下去;否則,木筏就浮在水面,那麼船就要被它破壞了。葛祚將離任時,便準備好了斧子,要除去這一民眾的禍害。第二天他就要去砍那木箋了,而在這前一天的夜裡,人們卻聽見河中洶洶洶地有人的聲音,就前往觀看,木筏竟被移走了,沿著江水向下飄浮了幾里,停留在河灣中。從此過河的人不再有沉沒翻船的禍患了。衡陽郡的人為葛柞立了塊碑,碑文寫道:「用正直的德行祈禱消除災禍,神奇的木筏就被移走了。」

十四
曾參跟隨孔子出遊,在楚國時感到心跳,就辭別了孔子回家詢問母親。母親說:「我思念你,所以咬了自己的手指。」孔子說:「曾參的孝心,使他的精神感覺到萬里之外。」

十五
周暢的性情仁愛慈善。他年輕時就已極其孝順,當時他一個人和母親居住,每次出門,母親想叫他來,常常咬一下她自己的手,周暢就會感覺到手痛,便馬上回來了。治中從事不相信這種事,等周暢在田間幹活的時候,讓他母親咬手,而周暢真的馬上回來了。元初二年(公元115 年),周暢任河南尹,那年夏天大旱,人們祈禱了很久都沒有應驗。周暢把洛陽城旁一萬多流民的死屍骸骨收起來埋葬了,給他們建造了公墓,天上便降下了及時雨。

十六
王祥,字體征,琅邪郡人,生來就極孝順。他很早就失去了母親,繼母朱氏不愛他,多次誣陷他。因此他也失去了父親對他的愛,父親經常讓他去打掃牛圈。但父母親有病時,他總是精心服恃,從不脫衣去睡。繼母曾經想吃鮮魚,當時天寒地凍,王祥便脫了衣服,準備破冰下水去抓魚,這時冰層忽然自己裂開來,兩條鯉魚從水中跳出來,他就拿了這兩條魚回家了。繼母又想吃烤黃雀,又有幾十隻黃雀飛進了他的帷幕,王祥又把它們烤了給繼母吃。鄉鄰們都驚歎萬分,認為這都是王祥的孝順感動了神靈的結果。

十七
王延生來就極其孝順。他的繼母卜氏,曾經在隆冬季節想吃鮮魚,命令王延去尋覓,結果沒搞到,繼母就用棍棒打他,把他打得鮮血直淌。王延找 到汾水上,敲著冰大哭,忽然有一條魚,長五尺,跳到冰上。王延捉了去獻給繼母。卜氏吃這條魚,吃了幾天都沒吃完。於是心裡有點領悟了,知道這是神靈在護佑著王延,從此,她對待王延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。

十八
楚僚很早就失去了母親,他侍奉後母極其孝順。後母生了毒瘡,容貌日益憔悴,楚僚便親口伏在瘡上慢慢地吮吸,毒血便被吸出來了,到晚上,他的後母就能安然入睡了,但她又夢見一個小孩對她說:「如果能抓到鯉魚吃了,你的病就好了,而且還可以延長壽命。否則,你不久使會死去。」後母醒來後告訴了楚僚。當時正值十二月,冰封地凍,楚僚就仰望著上天悲歎哭泣,脫了衣服走到冰上躺下,用他的體溫來化冰。這時來了一個小孩,他敲擊楚僚躺臥的地方,冰忽然自己裂開了,一對鯉魚從冰下跳出來。楚僚便抓了回家幸獻給他的後母,後母吃了,病就痊癒了,壽命活到一百三十三歲。這大概是楚僚那極端的孝順感動了天神,所以顯示出來的應驗才像這樣,這與王祥、王延的事情是相同的。

十九
盛彥,字翁子,廣陵人。他母親王氏,因為眼睛上生了病而喪失了視力,盛彥便親自服侍贍養她。母親吃東西,他一定親自餵食。母親的毛病拖久了,脾氣便變得很暴躁,以致於那些婢女,多次被她鞭打。婢女很怨恨她,聽說盛彥暫時外出。於是就拿了金龜子的幼蟲烤了用飴糖拌了給她吃。母親吃了。覺得味道很好,但懷疑這不是食物,於是就偷偷地把它藏起來拿給盛彥看。盛彥看見後,抱著母親十分悲痛地大哭起來,哭得死去活來,母親的眼睛忽然大大地睜開了,從此她的眼病就痊癒了。

二十
顏含,字弘都。他的第二個嫂嫂樊氏,因為生了病而雙目失明了。醫生開了個藥方,須用蚺蛇的膽,但到處都找遍了,也沒有地方能找到它。顏含憂慮地歎息了很長時間。有一天他獨自坐著,忽然有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小孩,年紀大約在十三四歲,拿了一個青袋給顏含。顏含打開一看,竟然是蚺蛇的膽。那小孩迅速出了門,變成了青鳥飛走了。顏含得到了蚺蛇膽,藥就合成了,嫂嫂的病立即就痊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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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一


楚國熊渠子夜間巡行,看見橫臥著的石頭,以為是趴在地上的老虎,便拉弓射它,箭頭陷沒在石頭裡邊,箭桿上的羽毛都掉下來了。下馬仔細一看,才知道那是石頭,接著又射它,箭被折斷了,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。漢代又有個李廣,任右北平太守,他以為自己是在射老虎,結果射到的卻是石頭。也像熊渠子那樣。劉向說:「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,更何況是人?你倡議而別人不響應,你行動而別人不追隨,那麼你內心深處一定有不完善的地方。不離開座席而能匡正天下,是因為以身作則的緣故啊。」


楚王在園林中遊玩,有只白色的猿在那裡。楚王命令擅長射箭的人射它。箭射出去好幾支了,只見那白猿接了箭,嘻笑著。楚王就命令養由基來射。養由基剛拿起弓,那猿就抱著樹木號哭起來。到戰國時代,更羸對魏王說:「我能虛拉弓弦不發箭就把鳥射下來。」魏王說:「你的射技真能達到這種地步嗎?」更羸說:「能。」一會兒:聽見大雁從東方飛來,更羸虛拉弓弦不發箭,大雁便栽下來了。


齊景公渡黃河的時候(「江沅」疑衍文),有一隻老鱉銜走了他車前左邊的馬,潛入水下去了,大家都驚恐萬狀。古冶子卻在這時拔出室劍追趕它,他斜著走了五里,逆水走了三里,來到砥柱山下,把它殺了,原來是只鱉。古冶子左手拿著鱉頭,右手拔出那馬,像飛燕、天鵝那樣飛躍而出。他仰天大喊,河水因此而倒流了三百步。觀看的人都以為他是黃河的水神河伯。


楚國的幹將、莫邪夫婦給楚王鍛造寶劍,三年才造成。楚王很生氣,想殺掉他們。寶劍有雌雄兩把。干將的妻子懷孕要分娩了,丈夫便對妻子說:「我們給楚王鑄造寶劍,三年才造成。楚王生氣了,我去進獻寶劍時他必定會殺我。你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男的,等他長大了,就告訴他說:『出門望南山,可以看見那長在石頭上的松樹,寶劍就在它的背面。』」於是他就帶著雌劍去見楚王。楚王非常生氣,叫人仔細察看那寶劍。看劍的人說:「寶劍該有兩把,一把雄一把雌。現在雌劍拿來了,雄劍沒拿來。」楚王生氣了,就殺了干將。莫邪生下來的兒子名字叫赤比,長大後,就問他的母親說,「我的父親在什麼地方?」母親說:「你父親給楚王造劍,三年才造成。楚王生氣了,把他殺了。他離家時囑咐我:『告訴你的兒子:出門望南山,可以看見那長在石頭上的松樹,寶劍就在它的背面。』」於是赤比便出門向南望去,看不見有什麼山,只看見堂前的松木柱下,有石墩把它頂著。他就用斧子劈開木 柱的背面,得到了寶劍。於是日日夜夜想要向楚王報仇。楚王夢見一個男孩,兩眉之間有一尺寬,說要向他報仇。楚王就用千金的重賞來緝拿他。赤比聽到這消息,就逃走了。他進山後一邊走一邊悲歌。有個俠客碰見了他,對他說:「您年紀輕輕,為什麼哭得很悲傷呢?」赤比說:「我是干將、莫邪的兒子。楚王殺了我的父親,我要向他報仇!」俠客說:」聽說楚王懸賞千金來緝拿您的頭,把您的頭和劍拿來,我為您去向他報仇。」赤比說:「這太幸運了!」就自刎而死,兩手捧著頭和劍交給俠客,屍體卻直挺挺地站著。俠客說:「我不會辜負您的。」於是屍體才倒了下去。俠客拿著赤比的頭去見楚王,楚王非常高興。俠客說:「這可是勇士的頭顱,應該放在湯鍋中煮它。」楚王照他的話做了。這頭煮了三天三夜,也沒煮爛。這頭還從沸水中跳出來,瞪著眼睛,十分憤怒。俠客說:」這孩子的頭煮不爛,請大王親自到鍋邊看看它,這頭就一定會爛了。」楚王便走到鍋邊看孩子的頭。俠客就揮劍向楚王砍去,楚王的頭隨即落入那沸水中。俠客自己也砍了自己的頭,頭也落進那沸水中。三個頭都煮爛了,無法辨認。於是大臣們只好把鍋裡的湯和肉分開來埋葬了,所以人們把它們統稱為「三王墓」。今天這墓在汝南郡北宜春縣境內。


漢武帝時,蒼梧郡人賈雍任豫章郡太守,他有神奇的法術。有一次,他離開豫章郡去討伐強盜,被強盜殺了,丟了腦袋,卻又上馬回了營,軍營中的人都跑來看他。賈雍在胸膛中說話道:「戰鬥失利,我被強盜殺傷。你們看我有頭的好呢?還是沒有頭的好?」他的部下哭著說:「有頭的好。」賈雍說:「不對,沒有頭也好。」就完,他就死了。


渤海太守史良愛上了一個女子,那女子答應嫁給他而後來卻變了卦。史良生氣了,殺死了她,把她的頭割下來拿回家去,扔在灶下,說:「我要讓你火葬。」那頭對他說:「太守,我順從您,您為什麼要這樣呢?」後來史良夢見她說:「還給您的信物。」史良醒來後,使得到了過去送給她的香纓、金釵之類。


周靈王的時候,萇宏被殺。蜀國的人就把他的血收藏起來,三年後,這些血竟變成了青白色的玉石。


漢武帝到東部去遊覽,還沒有出函谷關,便有一個怪物擋住了去路,那怪物身長幾丈,形狀象牛,青色的眼睛,閃亮的眸子,四隻腳插入泥土中,雖在動卻沒有移動位置。官吏們又驚又怕。東方朔於是出來請求用酒澆它。給它澆了幾十斛酒,那怪物就消失了。漢武帝問東方朔這是什麼緣故。東方 朔回答說:「這怪物的名字叫患,是憂愁的冤氣所產生出來的。這裡一定是秦國的監獄所在地。如果不是監獄所在地,那麼就一定是犯人服勞役所聚居的地方。酒能用來忘記憂愁,所以能把它消去。」漢武帝說:「啊!見多識廣的才子,竟達到了這種地步!」


東漢時的諒輔,字漢儒,是廣漢郡新都縣人。他年輕時供職佐吏,廉潔得連談酒茶水都不接受。任從事史時,大大小小的錯誤他都檢舉法辦。因此郡、縣的官吏都不敢為所欲為。那一年夏天大旱,太守在院子中曝曬自己來求雨,但雨仍然不下。諒輔以五官掾的身份出去向山川祈禱,他自己發誓說:「我諒輔是廣漢郡的股肱之臣,不能規勸太守改正錯誤、進納忠言,推薦賢能、貶退邪惡,協調老百姓之間的關係,以致於使天地閉塞不通,萬物乾枯焦脆,百姓喁喁,但沒有地方申訴,這罪過都在我諒輔身上。現在郡太守反省責備自己,在院中曝曬,還派我來向上天謝罪,為民眾求福,太守的真誠懇切,還沒有能感動上天。我諒輔現在膽敢發誓,如果到中午還不下雨,請求用我的身體來補救那不可言狀的彌天大罪。」於是他就堆起柴草,準備自焚。到中午的時候,山間的雲氣轉黑升起,雷雨傾盆而下,整個廣漢郡都沾濕浸透了。社會上因此而稱讚他的極端真誠。


何敞,是吳郡人。年輕時他愛好學問,隱居在家。有一年家鄉大旱,老百姓困苦憔悴,太守慶洪派戶曹掾來征請他,讓戶曹掾捧上官印,麻煩他署理無錫縣的政事。何敞不肯接受。但退回室內後,又感歎他說:「郡內有災害,我哪能一心撲在學問上呢?」於是他就徒步跋涉來到無錫縣,住在祭祀女媊星神的房屋中。蝗蟲都死亡了,何敞就悄俏地溜走了。後來,推舉他當方正、博士,他都沒有就職,最後死在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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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後由 恭野 於 2013-11-6 01:59 編輯

卷十


漢和熹鄧皇后曾經夢見自己登著梯子去摸天,那天體平坦寬廣,非常清涼滑爽,有點像鐘乳石的樣子,她就仰頭吸進那清新的空氣,她向占夢的人訊問夢的吉凶,占夢的說:「堯曾經夢見自己抓著天向上爬,湯曾經夢見自己碰到了天而舔它,這都是當聖王的預兆。你的夢吉利得沒話說了。」


孫堅的夫人吳氏,懷孕時夢見月亮進入她的懷裡,後來就生了孫策。到孫權懷在肚皮裡的時候,她又夢見太陽進入她的懷裡。她把這件事告訴給孫堅說:「我過去懷孫策,夢見月亮進入我的懷裡;今天又夢見太陽進入我的懷裡,這是為什麼呢?」孫堅說,「太陽和月亮,是陰陽的精氣,是極其顯貴的象徵。我們的子孫大概要興旺了吧!」


漢代的蔡茂,字子禮,河內郡懷縣人。當初他在廣漢郡,夢見自己坐在大殿上,那大殿的正脊樑上有三穗谷子,蔡茂便去取它,拿到了那中間的一穗,卻馬上又失掉了。他把這夢告訴了主簿郭賀,詢問這夢的吉凶,郭賀說:「大殿,是官府的形象;正脊樑上有谷子,是臣子中最高的俸祿,你拿到了中間的一穗,這是中台司徒或司空的象徵。從文字字形來看,『禾』『失』合起來是『秩』,因此,雖說是『失』掉了『禾』穗,但實際上是你有了『秩』,這可是賴以取得俸祿的品級等第啊。皇上的政務如果有失誤,您一定要補救它啊。」一個月後,蔡茂就被徵用了。


周攬嘖這個人,安貧樂道。有一次,他夫妻而人夜間耕種,疲倦了便歇下來睡著了,夢見天帝來看望他們並很憐憫他們,天帝命令外邊的小吏給他們一些給養。司命神查閱了一下簿籍,說「這人的面相貧窮,按規定不能再超過現在這境況了。只有張車子應該受賜成千上萬的錢,現在張車子還沒有生下來,請把這錢先借給周攬嘖吧。」天帝說:「好。」天亮時周攬嘖醒來,便把這夢說了出來。於是夫妻兩人齊心合力,日夜經營家業,做什麼事總有收益,財產積累到成千上萬。前些時候有個張嫗,曾經到周家做傭人,因為和別人私通而懷了孕,孕期已滿該分娩了,就被打發出了周家,她住在車棚底下,生了個兒子。主人去看望她,哀憐她孤苦寒酸,就燒了粥給她吃,問她:「該給你的兒子起個名字,叫什麼來著?」張嫗說:「今天在車棚底下生了他,我夢見天帝告訴我,這孩子的名字叫車子。」周攬嘖便恍然大悟,說:「我過去夢見自己從天帝那裡借錢,司命神說拿張車子的錢借給我,這張車子一定是這個孩子了。這筆資產要歸還給他了。」從此周家的收入每天都減少。張車子長大後,比 周家更富裕。


夏陽縣的盧汾,字士濟,夢見自己進入螞蟻洞中,看見廳堂三間,形狀十分高大開闊,他就在它的匾額上題寫了「審雨堂」三個字。


吳國選曹令史劉卓,病得很重,夢見一個人,拿了件白越布做的單衣送給他,對他說道:「你穿這件單衣穿髒了,只要用火燒一下就乾淨了。」劉卓醒來,果然有件單衣放在身邊。他穿髒了總是用火來洗它。


淮南國書佐劉雅,夢見一隻青色的蜥蜴從屋上掉進了他的腹中,他因而被腹痛病纏苦了。


東漢的張奐任武威太守。他的妻子夢見自己佩帶著張奐的印綬,登樓悲歌。醒來後她把夢告訴了張奐,張奐讓人占卜,占卜的人說:「您的夫人將要生個兒子,他後來會統治這個郡,生命也會在這樓上了結。」後來,張奐的妻子生了個兒子張猛。建安年間(公元196 年—220 年),張猛果然任武威太守,他殺了刺史邯鄲商,被州里的軍隊緊緊圍困,他覺得被活捉太恥辱了,就登上這座樓自焚而死。


漢靈帝夢見漢桓帝忿怒地對他說:「宋皇后有什麼罪過,你卻聽信奸臣,使她喪了生?渤海王悝既然已經抑損自己了,卻又被殺死。現在宋皇后和渤海王悝,親自向上天申訴,上帝發怒了,你的罪惡已經難以救治了。」這夢特別清楚。漢靈帝醒來後十分恐懼,過了不久就死了。


吳國的時候,嘉興縣徐伯始生了病,就讓道士呂石來安放神座。呂石有徒弟戴本、王思二人,住在海鹽縣,徐伯始把他們接了來幫助呂石。呂石白天睡覺,夢見自己上天來到北斗門下,看見小吏給三匹馬配好鞍座,並說:「明天要用一匹來迎接呂石,用一匹來迎接戴本,用一匹來迎接王思。」呂石從夢中醒來,對戴本、王思說:「如果真像我夢中所見到的這樣,那麼我們的死日到了。你們可以趕快國家,和家裡的人告別。」於是他們沒把事幹完就走了。徐伯始覺得奇怪而挽留他們。他們說:「再不走,怕見不到自己的家了。」過了一天,三個人在同一個時刻逝世了。





十一 會稽郡的謝奉與永嘉郡太守郭伯猷很有交情。有一次,謝奉忽然夢見郭伯猷和別人在浙江上爭奪賭傅的錢,因而遭到水神的責罰,落水死了,郭奉就親自去操辦郭伯猷的喪事。等醒來後,謝奉就馬上到郭伯猷那裡,和他一起下圍棋。過了很久,謝奉說:「您知道我的來意嗎?」接著便把他夢見的事告訴了郭伯猷。郭伯猷聽見了這事十分惆悵說:「我昨天夜裡也夢見和別人爭錢,就像您所夢見的那樣,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白白!」一會兒郭伯猷上廁所,就倒在地上斷了氣。謝奉給他操辦喪事,完全就像自己所夢見的那樣。

十二
嘉興縣的徐泰,幼年就失去了父母,叔父徐隗撫養他,比撫養親生的兒子還周到。徐隗病了,徐泰照料服侍也很慇勤。那一夜三更時分,徐泰夢見兩個人乘了船拿著箱子來到自己床頭,他們打開箱子,拿出簿籍給他看,並對他說:「你的叔父應該死了。」徐泰就在夢中向他們磕頭求情。過了很久,那兩個人說:「你縣裡有沒有與你叔父姓名相同的人?」徐泰想到了,便告訴這兩個人說:「只有一個張隗,不姓徐。」那兩個人說:『姓不同也可以勉強逼他死。我們顧憐你能服侍叔父,應當替你救活他。」於是徐奉就再也看不見他們了。徐泰醒來,叔父的病就痊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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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後由 恭野 於 2013-11-6 01:56 編輯

卷九


東漢中興的初年,汝南郡有一個叫應嫗的人,生了四個孩子便成了寡婦。有一天,她看見一道神光射進土地廟。應嫗看見了這光,便去問占卜的人。占卜的人說:「這是上天降下的好兆頭啊。你的子孫大概要興隆了吧!」於是她就在那神光照射處掏到了黃金。從此以後,她的子孫做官治學,都很有才華名聲。到應場的時候,前後七代人,都官位高、名聲大。


車騎將軍巴郡人馮緄,字鴻卿。他開始任議郎的時候,打開藏官印的箱子,看見箱內有兩條赤練蛇,大約長二尺,分別向南北方遊走了。他非常擔憂恐懼。許季山的孫子許憲,字寧方,曾得到他先祖的秘訣。馮緄求他占卜。他說:「這是吉利的徵兆。您過三年,會當上邊關守將,在東北方四五千里,您的官名帶有東字。」過了五年,馮緄跟隨大將軍南征。過了沒多少時候,他就任尚書郎、遼東太守、南征將軍。


常山郡人張顥,當了梁國的相(「梁州牧」當作「梁相」)。天剛下過雨,有一隻鳥象山鵲,飛進街市,忽然落到地上,人們都爭著去拾它,它卻變成了圓圓的石頭。張顥用錘子把它打破了,得到一枚金印,印文是:「忠孝侯印。」張顥把這件事向上作了匯報,這枚金印便被收藏在保密室。後來議郎汝南郡人樊衡夷上奏說:「堯、舜時代曾經有過這種官職,現在上天降下這個官印,應該再設置這個官職。」張顥後來做官一直做到太尉。


京兆長安縣有個姓張的人,孤身一人住在一個房間裡。有只鳩從外面飛進來,停在他的床上。張氏祈禱說:「鳩過來聽著!你如果給我帶來災禍,就飛到天花板上,你如果給我帶來幸福,就飛進我的懷裡。」鳩就飛進了他的懷裡。他用手去摸取那只鳩,卻不知那鳩到什麼地方去了,但摸到了一隻金鉤,於是他就把它當作寶貝。從此以後,張氏的子孫漸漸富裕,財產增加了上萬倍。蜀國有個商人到長安,聽見這件事以後,就重重賄賂張家的婢女,婢女就偷了金鉤把它送給這商人。張家失去了金鉤以後,財產漸漸減少。而蜀國的商人也屢次遭到窮困,那金鉤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處。有人告訴他說:「這發財是上天的旨意,是不可以用人力來求得的。」於是他就把金鉤送還給了張家,張家就又興旺了。所以函谷關西邊的人經常傳頌這「張氏傳金鈞」的故事。


漢征和三年(公元前90 年)三月,天上下著大雨。何比干呆在家裡,中午的時候,他夢見高貴的賓客車馬擠滿了家門。醒來後他把夢告訴給妻子聽,話還沒有說完,卻看見門口站著個老婆婆,大概八十多歲,頭髮全白了,來何比干家請求躲雨。雨下得很大,但她的衣服卻一點也沒淋濕。雨停了以後,何比干送他到門口,她就對何比干說:「您暗中給人好處,所以我今天送給您一些符策,來拓寬拓寬您子孫的前途。」說完她就拿出懷中的符策,形狀象竹筒,長九寸,一共有九百九十根,她把這些符策給了何比干,並對他說:「您子孫佩帶官印的,會像這符策上所寫的那樣。」


魏舒,字陽元,任城國樊縣人,從小失去了父母,有一次他到野王縣去,房主的妻子正好在那天夜裡分娩,一會兒他聽見車馬的聲音,就問車裡的人說:「主人的老婆生男孩呢?還是生女孩?」那車中的人回答說:「是男孩。請你把它寫下來:這孩子十五歲時死在兵器上。」魏舒又問:「睡在床上的是誰?」車中的人回答說:「是魏公。」魏舒過了十五年,到主人家去,問生下的孩子在什麼地方。主人回答說:「因為整修桑樹,被斧頭砍傷死了。」魏舒便知道自己要當王公大人了。


賈誼做長沙王太傅,四月庚子日,有鵬鳥飛進他的住房,停在座位邊上,很久才飛走。賈誼打開書來預測吉凶,書上說:「野鳥入室,主人將去。」賈誼很忌諱這件事,所以寫了《鳥賦》,把死和生、禍與福看成是同等的事,用這種觀點來安排自己的生命、確定自己的志向。


王莽暫居皇帝之位處理政務。東郡太守翟義知道他將要篡奪漢朝的大權,便策劃正義的軍隊起義。他的哥哥翟宣,是教授,他所教的學生坐滿了課堂。一群鵝和雁幾十隻都在院子中,有條狗突然從門外進來,把它們都咬死了。翟宣慌忙去教它們,但都已經被狗咬斷了頭。狗跑出了門,翟宣出去尋找,也不知道它到了什麼地方,翟宣很討厭這件事。過了幾天,王莽誅滅了他的父族、母族和妻族。


魏國太傅司馬鼓平定了公孫淵,殺了公孫淵父子二人。開始的時候,公孫淵家多次發生奇怪的事,一隻狗戴著帽子頭巾穿著紅衣裳爬上了屋頂,忽然又有一個孩子在鍋中被蒸死了。襄平縣北邊市場上長出一塊肉,長度和圍圓各有幾尺,有頭、眼睛、嘴巴,沒有手、腳卻搖搖晃晃的。占卜的人說:「有形狀而沒有長成,有軀體而沒有聲音,發生這種怪事的國家就會滅亡。」



吳國諸葛恪出征淮南回來,將要朝見君主的那天晚上,心煩意亂,整個晚上都沒睡著。第二天,他穿戴整齊後恭敬地小步快跑出門,狗咬住他的衣服拉著不放,諸葛恪說:「狗不讓我走啊。」出門後便又進門坐下。過了一會兒他又起身,狗又咬住他的衣服,諸葛恪叫隨從趕走了狗。等他進宮後,果然被殺了。他妻子在家裡,問她的丫鬟說:「你為什麼有血腥氣?」丫鬟說:「沒有啊。」過了一會兒,血腥氣更厲害了,她又問丫鬟說:「你的眼睛向上看,為什麼不同平常?」這丫鬟突然跳起來,頭一直撞到樑上,挽起臂膀咬牙切齒地說:「諸葛公竟被孫峻殺了。」於是一家老小都知道諸葛恪死了,而官兵一會兒就來了。





十一
吳國的守將鄧喜,殺了豬來祭神,祭祀完畢後就把豬掛了起來。忽然看見一個人頭去吃肉,鄧喜拉弓射他,把他射中了,那人頭發出咋咋咋的聲音,圍繞鄧喜的房子轉了三天。後來有人告發鄧喜謀反,他全家都被殺了。

十二
賈充討伐吳國的時候,曾經駐紮在項城,有一天軍營中忽然不見了賈充。賈充的部下都督周勤,當時在午睡,夢見一百多個人逮捕了賈充,把他帶進一條小路。周勤驚醒了,聽說不見了賈充,就出去尋找,忽然看見他做夢時所見到的那條路,就沿著這條路去找他,果然看見了賈充。周勤來到一所府第,只見那侍從警衛的人很多,府第的主人朝南坐著,說話的聲音和容貌很嚴厲,對賈充說:「將擾亂我家事情的,必定是你與荀勖。你們既迷惑了我的兒子,又攪昏了我的孫子。我暗中讓任愷貶退你而你不退下去,又讓庾純責備你而你不改。現在吳國的敵寇要平息了,你又要上奏殺張華。你的昏亂愚昧,都是屬於這一類的事。如果你還不悔改、還不謹慎,我就馬上把你殺了。」賈充因而不停地磕頭,頭上都流出血來了。這府官說:「你之所以能苟延生命而有這樣的名望地位,只是因為你有護衛我府第的功勞罷了。但最終還是要讓你的繼承人死在鍾柱之間,讓你的大孩子死在金酒之中,讓你的小孩子困死在乾枯的木頭之下。荀勖也應該得到同樣的下場,但他祖先的德行稍微深厚一點,所以對他的處罰排在你的後面。幾代以後,他封地的繼承人也要被廢黜。」府官說完就命令賈充離去。賈充忽然回到了軍營,面色憔悴,神態錯亂,過了幾天才恢復正常。到後來,賈謐死在鍾下,賈後飲服金酒而死,賈午被拷問而死於獄中,是用大棒打死的。這些事都像府官所說的那樣。

十三
庾亮,字文康,鄢陵縣人。他鎮守荊州的時候,有一次上廁所,忽然看見廁所中有一個怪物,形狀象驅疫辟邪的神像方相,倆眼通紅,身上閃爍發光,漸漸地從泥土中鑽出來,還竟然捋起袖子。伸出胳膊,用拳頭打庾亮, 隨著手起拳落,庾亮叫了一聲,那怪物便退進泥土中去了,庾亮因此而臥病不起。方士戴洋對庾亮說,「過去蘇峻起兵作亂的時候,您在白石祠中求福,答應用那牛來酬神,但您從來沒有去還願,所以被這鬼打了,您已經無法挽救了。第二年,庾亮果然死了。

十四
東陽郡人劉寵字道和,住在湖熟縣。每天夜裡,他門前的空地上總有幾升血,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。像這樣的事發生了三四次。後來,劉寵任折衝將軍,被派往北方打仗。將要出發的時候,燒的飯都變成了蟲。他家裡的人熬煮沙糖,也都變成了蟲,那火愈猛,那蟲就愈壯。劉寵就到北方去打仗了,結果部隊在壇丘吃了敗仗,他被徐龕殺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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